孟凝放下杯子,對寶蘭小聲說


    “這秦尚書做出這種事情,秦夫人和白芷與我爹多少是要受些牽連,倘若沒有秦夫人,那我爹便隻有這失職之罪,到時頂多被皇上責罵降職調遣,但罪不至死,白芷也能脫些罪責。”


    寶蘭聽後高興到差點驚呼


    “那,到時也就更加不會牽連我們了。”


    孟凝聽她那麽大聲,急忙製止


    “你小聲些,要是被別人聽見傳到秦夫人那裏,那秦夫人非得扒我一層皮不可。我也隻是猜測而已,最終會怎樣還是得看皇上追不追究。”


    寶蘭急忙捂住了嘴。


    第二日,陳令又帶了人來白府搜查一番,但沒再來過孟凝小院,寶蘭告訴孟凝,那些人搜了幾遍也沒搜到什麽,後便沒再來過。


    往後一日,孟凝被一陣隱隱約約的哭聲吵醒。


    她下得床來,見寶蘭不在自己床上,便朝著外麵輕輕喊了一聲


    “寶蘭。”


    寶蘭站在院子門邊,伸著頭往外探聽著,見孟凝叫她,便急忙應著回了房


    “唉小姐。”


    孟凝見她進來,便問


    “外麵怎麽了,我怎麽聽著,像有人在哭啊。”


    寶蘭見孟凝起來,便拿了衣衫給孟凝披上,然後才小聲說


    “我也不清楚,但那聲音像是秦夫人房裏傳來的。”


    孟凝將衣衫穿好 ,不經意的隨口一句


    “秦夫人,是她房裏哪個婢子又惹著她被罰了吧?”


    說完又想著


    “還是,她為她爹之死而難過呢?”


    寶蘭將準備好的洗臉水端到桌上,對孟凝道


    “不知道呢,我也是剛剛打水回來之時才聽見哭聲,正好奇的想去院子邊看看,聽見小姐叫我,便進來了。”


    孟凝也沒在意,洗漱完後,寶蘭便去灶房端飯,可才出小院門前的巷子,便見著府中家奴跑上跑下忙個不停,府中各處都已換成白色。


    寶蘭不解,拉著從她身邊走過的李婆子便問


    “李嬸,這大早上的怎麽府裏都換成白的了?”


    李婆子看著她,再四處打量一番後小聲對她說


    “你還不知道呢?秦夫人昨晚自縊了,今早伺候她的婆子見時辰不早,便準備進屋看她醒沒醒,可推開門便看著她吊死在屋內,那場景,當場便將那婆子嚇出尿來,轉身就往外跑。”


    這時張婆子也走了過來,朝她兩小聲道


    “你倆瞎議論什麽呢,要是被二小姐聽見,看她不撕爛你們的嘴。”


    李婆子看著張婆子,急忙閉了嘴便往灶房走去。


    寶蘭聽她說秦夫人死了也是驚訝的很,站在那裏半天回不過神。


    過了半晌才急忙跑回小院,將秦夫人的事告訴孟凝。


    孟凝聽後也是驚訝,雖然從小到大秦氏都不待見自己,還處處找自己麻煩,但聽到她死了的消息後,心裏並沒有多麽歡喜,反到為她不懼生死以保夫女而有所改觀。


    過了兩日,孟凝的爹便回了府,孟氏見他憔悴不少,也沒敢追問,隻是說著回來便好。


    秦氏因皇銀案而自縊,現在又值關鍵時期,白府也沒敢大肆操辦,隻是請了法師做了場法事便將她入土為安。


    白家現在這種情況,也沒人前來吊唁過一次,深怕自己會沾上一點皇銀案的嫌疑。


    隻由白芷與白定吉送了最後一程,白定吉與孟凝都是孟氏所出,但他作為白家唯一香火,不得不給秦氏披孝。


    秦氏死後孟氏正式成為白府當家主母,孟凝日子才好過了些,但因盜銀案的關係,整個白府一直處於沉重之中。


    孟凝依然住在小院,她也不願搬離,也習慣了待在小院不出去,所以整個白府,除了前院與她娘住的地方外,其他地方她也隻是知道個大體位置。


    不久宮裏便下了旨,要白益三個月後留下一女在京給公主伴讀,其餘家人跟隨白益前往冀州賑災,災情不除不準回京。


    那冀州常年不是蟲災便是洪災,多年下來早就民不聊生,皇上讓他前去,又沒給他多少錢財。


    白益深知皇上惱他,為消皇上怒氣便立下軍令狀,冀州若是不富,白益終將不歸。


    這三個月,也隻是讓白家最後相聚而已。


    但這留下一女在京卻是讓白益犯了難,皇上意思想讓他留白芷在京,這白芷是秦尚書的外孫女,皇上也是想要懲罰於她以儆效尤,但下旨時並未言明。


    白芷也在他跟前哭哭啼啼不願留下,說若自己留下便注定是死。


    白益思考一番後也不管違不違背聖意,更不管孟氏苦苦哀求,三月之期一到,便偷偷將孟凝留下,帶著白芷及家人離開殿京。


    過了好久,久到至了淩晨,夜裏的空氣早已轉涼,微風輕快穿梭在大街小巷,吹拂過牆頭城尾,順帶著覆蓋到牆下那兩個微弱的少女身上。


    孟凝依舊蹲坐在那裏,守城士兵見她年小可憐,遞給她一條薄薄的毯子,她也沒看一眼,寶蘭急忙替她接過,向那士兵道了聲謝,然後將她與孟凝圍在一起,看樣子,她們還沒準備回去的意思。


    又過了一陣,夜更深寒更涼,寶蘭開始瑟瑟發抖,但還是一手拉住薄毯圍過一圈後,兩邊接頭之處,一手使勁抱住孟凝肩膀,好讓兩人緊緊挨到一起,生怕孟凝被這深夜涼風給吹著了。


    “啊,晴,,,”


    一個沒忍住,寶蘭使勁打了個噴嚏。


    孟凝這才抬起頭來看著她。


    寶蘭見她有了反應,朝她笑了笑


    “小姐,我實在是忍不住了,沒嚇著你吧,嘿嘿。”


    “回去吧!”


    孟凝終於說話了,也終於想要回去。


    寶蘭站了起來,將毯子完全蓋到孟凝身上,攙扶孟凝,好讓她慢慢站起身來。


    孟凝摞了摞身子,一手扶著牆一手被寶蘭扶著,借力緩緩站起身來。


    站直身子定了定神,感覺全身血液流動起來,待過一陣酸麻,便也恢複不少手腳靈活。


    孟凝見寶蘭冷得直打哆嗦,將毯子披到寶蘭身上


    “我不冷,你披著吧!”


    寶蘭也沒推辭,將毯子往自己身上使勁拽了拽,伸出一手扶著孟凝。


    她知孟凝也是冷的,同時她也知道,孟凝既然讓給自己,自己就算不接,孟凝也不會再要,她自己小姐什麽性子自己知道,索性便自己披好。


    夜守士兵見孟凝站了起來,指了指一起值夜的另一士兵向孟凝詢問


    “小姐這是要回去了嗎?夜深了還是讓我們送你們回去吧。”


    孟凝聽後緩緩轉身麵對著他,微微伏禮道:


    “有勞護城小哥了。”


    兩個士兵拿著燈籠,跟在孟凝與寶蘭身後,寶蘭趁著孟凝與士兵說話時,將毯子在自己身上圍了一圈後打了個結,以防止它掉落,扶著孟凝慢慢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走過街道,這裏白天熱鬧了一番,現在卻黑漆漆空蕩蕩,連兩旁的商鋪也沒竄出一點光亮,好像根本沒人出沒過似的,死氣沉沉顯得很是慎人。


    寶蘭表情怯懦,一手挽住孟凝胳膊,另一隻手從孟凝身後繞過摟著她,那個情形與其說是攙扶,還不如說是她些害怕,躲在孟凝身旁。


    要是沒有兩個士兵陪伴,寶蘭估計已經嚇出半條命了。


    走了好久,四人左拐右轉的才走到巷口,孟凝此時感覺身體非常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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