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飯去唱歌。


    曾凡和團*委一方告辭,楊中討厭這種娛樂方式,哪怕是直接去大排檔都好,可是此刻這些人都是他的好友,邀請來考察的“外商”,無可奈何,隻得做陪。


    葉三省強迫李莎打車回臨江鎮。


    吃飯的時候,夏敏把這個葉三省的小師妹照顧得很好,而跟葉三省保持著正常的說話與玩笑,葉三省看在眼裏,總覺得有些陰謀的成分,就像上次她跟曹紅麗碰到一起,可是,他也無可奈何,無論如何,夏敏今天能夠花心思來看他,他必須感激。


    同時,他也喜歡夏敏的冰雪聰明。


    他也喜歡與聰明人共事。


    當然,曹紅麗也不笨。


    然後,一群人聽從楊中安排,去了文化縣不算最高檔但相對正規的文化賓館的歌廳,石鬆喬看女生隻有夏敏一個,又打電話叫了他的那個助理思思過來。


    葉三省進了包間,坐下有些感慨,似乎他從來沒有在文化縣城裏唱過歌,吃飯的時間也較少,反倒是在江城應酬的時間特別多,這是不是說明他從來沒有把這座縣城當成自己的“家”,覺得自己要在這座城市做點什麽?想到自己上午跟同事們的見麵,雖然不是慷慨激昂,也是誠摯莊重地承諾,要把文化團縣委當做家,紮根,全心全意,自己是不是真該轉變思想,從今後善待這座城市,愛上這座城市?


    唱完歌,石鬆喬要請宵夜,楊中這次堅決不去了,呂治淮堅決擁擠,齊雍峰和李帝是隨大流,夏敏自然奉陪,李劍宇無所謂,做為主角,葉三省也逃不了。


    眾人找了一家燒烤攤坐下,反正現在天氣很好,宵夜的人多,葉三省一邊跟著大家喝英雄杯的啤酒,不由得想起以前他和朱其的朋友們吃大排檔時的豪氣和自在,雖然不過是兩年多,卻仿佛已經隔了好久好久,遙遠如一個世紀,包括,朱其,好久不見,仿佛他的生命中沒有這樣一個似的。


    明天是不是應該約他?或者現在就給這個胖子打電話?


    呂治淮猛然喝幹了足足一瓶的一杯啤酒,放下杯,說:“反正這裏都沒有外人,我要說件事,請大夥給我品品。”


    齊雍峰想阻止,石鬆喬含笑旁觀,李帝有些擔憂,夏敏好奇而期待,李劍宇一臉茫然不知道在想什麽,思思忙著照顧大家,葉三省看著呂治淮似乎有點酒意,心想隨便說什麽,千萬別扯上自己就好。


    可是呂治淮轉頭第一句話就是問他:“葉兄弟,你說,你到界溪鎮大半年,我說過來看你,李帝兄弟可以作證,為什麽我沒有來?”


    葉三省不知該怎麽回答,石鬆喬笑道:“你的事葉兄弟怎麽會知道。反正逃不過‘金錢美女’四字。”


    呂治淮鼓掌:“說得太tm正確了!對於我們這樣的男人,現在的追求,不就是這四個字嗎?我老呂這一生,生是這四個字,死也要在這四個字。”


    轉頭又盯著葉三省:“葉兄弟,你不是池中之物,還記得你讓我去找省電業局為你們開南新區疏通電價嗎?那次我就覺得你真是個人物,也真是不同尋常的官員,嗬嗬,當然你現在還算不上官員,最多是個基層幹部,但那格局,老呂是記在心裏,所以我一定要來看你是吧?可是為什麽沒有來?是因為老呂這一陣,這大半年後院起火,一直焦頭爛額地忙於滅火,救火,所以真騰不起身來看兄弟,但我心裏一直記著兄弟的。我這不來了嗎?還有,剛才說電價,兄弟你欠我一個情吧?”


    葉三省點頭:“今晚我買單,行吧?”


    他看呂治淮雖然還不至於語無倫次,但說話也有些亂了,趕緊用買單來堵住,擔心他當著眾人提些什麽過分的要求,答應不了,不答應也尷尬。


    齊雍峰笑:“光是買單肯定不行。要給呂哥拿個主意。”


    葉三省點頭:“必須的。”


    齊雍峰既然此時接話,那他就知道呂治淮的事了,應該不是什麽難以應付的事,他放了心。


    呂治淮又倒了杯啤酒,一邊說一邊不時小喝一口,五分鍾就把他的事情說了。


    也是一個比較常見,比較俗套的故事,也可以說是破事。


    呂治淮這幾年主要圍繞全省各地市州的電業局做設備供應,他自己是到處跑的主,招呼應酬,負責外邊關係協調,公司就讓老婆具體管理,然後公司裏還有一個副總,女的,負責銷售,——雖然呂治淮和馬大享在前麵鋪路,還是要有人具體執行。同時,有些時候他們不太方便出麵,也需要副總去闖,結果這位副總現在打了他的翻天印。


    首先是呂治淮的老婆懷疑他跟這位副總不清不楚,所以這兩年一直打壓,處處為難,最後逼得這位副總準備辭職。


    辭職報告提交後,呂治淮的老婆又玩了些小心思,——要說呂治淮的老婆也是見過世麵,經曆過風浪,十多年前就在貢城開過一家最大最高檔次的夜總會,格局不會低,可是女人一旦涉及到吃醋和情敵,那就會讓理智消失。


    報告是國慶後提交的,副總寫明今年做完,元旦後走人。提前告知公司準備辭職,這是正常的操作。老婆讓副總先休息一段時間,她要考慮一下,其實心裏的想的是,你想走?沒得這麽撇脫,至少也要為難你。


    主要就是想卡一下副總的業務提成,由此讓副總服軟。


    因為每年年年底前一個月,是回賬最多的一段時間,如果不把這段時間的業務計入,副總的提成起碼少掉一半。


    副總何等精明,一下就感覺到了老婆的敵意和心機,立刻寫了一份休假條,請老婆簽字,老婆自然不會簽字,隻是讓副總休息。副總不上當,每天依然準時上下班打卡,窩在辦公室,雖然老婆打過招呼了,不再讓副總管事。


    然後到了十一月中旬,財務通知她去核實這個月的薪水,主要是結算去年的業務提成,自然是按照她提交辭職報告日期截止的,自然,副總拒不簽字,找老婆交涉。


    兩人經過兩次交涉,撕破臉皮,老婆聲稱休想拿到一分錢,而且要追究因為辭職,因為這一段時間怠工對公司造成的損失,副總則聲稱一分錢也不能少,否則她會讓公司損失更大。


    副總說到做到,立刻給一位客戶打電話,讓他暫停付款。相比副總應該拿的幾十萬提成,這位客戶上千萬的應付款肯定更讓公司為難。


    ——在這麽多年的工作中,有相當一部分客戶成了副總的忠實朋友,哪怕這部分人知道呂治淮跟馬騰的關係。


    老婆大怒,正好那天副總在辦公室叫她以前的助手把副總電腦上的所有公司資料都拷走,她準備格式化電腦,然後帶走電腦,這算是她的私人物品。


    助手插入u盤正在拷貝,老婆回公司看見,立刻叫警*察過來,勒令副總交出來。


    副總愕然,爭執之下,警*察正要強行帶走副總,助手過來解釋清楚,老婆才讓警*察離開。


    這下矛盾徹底激化,兩人完全撕破臉,副總要求老婆當著全公司員工的麵道歉,老婆自然拒絕,副總準備起訴。


    這一切本來都是老婆自作主張,瞞著呂治淮,這下捂不住了,呂治淮來不及責怪老婆,親自出麵跟副總談判,首先代表老婆向副總道歉,承諾將全部支付副總的業務提成,隻是請她首先撒回起訴,然後請她簽訂一個競業協定,兩年之內不得進入電力設備這個領域,公司每個月將為此向她支付三千元補助。


    副總接受呂治淮的道歉,撒回起訴,但拒絕簽訂競業協定,要求春節之前必須拿到提成。


    又經過再次磋商,副總表態她離開公司後,將做pos機業務和學習機銷售,呂治淮便在春節前將所有的提成打款給副總,並且多打了一個月工資,當成春節紅包。


    以為此事就此了結。


    誰知道春節一過,老婆氣急敗壞地報告,副總也注冊了一家公司,同樣做電力設備,客戶就是公司以前的客戶,不過因為跟副總私人關係好,現在轉投,雖然顧忌著呂治淮的情麵,悄悄地進行。


    呂治淮大驚,立刻再次與副總聯係,這一次,副總坦然地對呂治淮說,她沒有對不起公司,是老婆對不起她,所以她現在跟公司競爭心安理得,呂治淮軟硬兼施,威脅利誘,副總不為所動,兩人不歡而散。


    呂治淮考慮了很多方法對付副總,卻發現沒有一個管用,違法犯罪的事他肯定不會做的,那麽,就隻有正麵迎戰了。呂治淮相信以他的能力,以他的關係,尤其還有馬騰在後麵支持,不會幹不過一個小女子,他安排了眼線,隻要副總要去進攻的客戶,他都搶先下手,寧可損失一些利潤,也要拿下,在全省各個城市圍追堵截,可是這幾個月戰鬥打下來,不僅沒有滅了副總,反而被副總攻城掠地,占領了四分之一左右的市場份額。


    這些份額,以前可都是他的啊。


    呂治淮悲憤地嚷道:“我最不甘心的是,那次她在公司拷資料,故意讓全公司的人都看見了,認大家認為我呂治淮是這樣對待自己的下屬的;然後是曾經自己的……下屬背叛,這個頭一開,我呂治淮以後如何在西川電業係統做生意?如何在西川做人?”


    眾人啞然。


    沒有想到本來好好的熱鬧氣氛突然變得如此冷肅,夜風灌來,都覺得背心發冷。


    葉三省想,以副總搶占了原來公司四分之一市場份額來算,以前公司給她再多的年薪,都比不上現在自己掙十倍的錢,而且不用仰人鼻息。所以即使沒有呂治淮的老婆猜忌她,為難她,財帛動人心,光是利益就足以驅使副總自立門戶,“背叛”呂治淮了。


    當然,這個故事肯定不是呂治淮說得這樣簡單,呂治淮跟副總的關係很可能像他老婆猜忌的那樣,不清不楚,——上次呂治淮去寶來山藝術村,就帶了江城電業局一位年輕漂亮的團*委書記出來。呂治淮高大英俊,有錢有品,正是現在流行的“霸道總裁”,喜歡他的女生肯定多,呂治淮也不是能夠把持的人,他自己也承認了“金錢美女”這四個字就是他的人生和人生目的,他在西川省各地都應該有紅顏知已,所以他遭遇這種事情是遲早的,非常正常,自己倒是應該以人為鏡,善泳者溺,別以為喜歡自己的女生多,就沾沾自喜,而是應該像自己剛才“教訓”李莎一樣,以事業為重。


    夏敏也在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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