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言知道,當他查出這場事故幕後的人是這周舟時,他們之間無法跨越的橫溝又寬了幾丈。


    可當下她父母所遭受的這九死一生,皆是因為他。他想再挽留的那些話如鯁在喉,無法在此刻啟齒。


    隻得輕輕的低下頭,隨即看著白裏認真的回答:“好!叔叔阿姨,非常抱歉因為我的原因讓你們受罪,我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今天我就先告辭了。”


    “好。”不等他們開口,白裏爸爸清晰有力的說道,似乎像是等他一個承諾,又似乎送客。


    墨子言離開後,白建國看著女兒,一臉的嚴肅問道:“你還有什麽事兒瞞著我和你媽?”


    “爸爸,除了這件事,再沒有任何事情瞞著你們。本來是想著告訴你們的,還沒來得及說就出了這樣的事。”


    白建國歎了口氣說:“姑娘,不是爸爸心狠不同意,墨子言也好,葉柏新也好,你聽爸爸的,你們不合適。就他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都能做出這種事來。就算她被抓,就他父親和墨家的關係,墨家也會動用關係護下,況且就算以後被抓進去了,以她的罪行頂多十幾年放出來,你們的日子也永無寧日。爸爸希望你能找一個踏踏實實的愛你照顧你的人,幸福的生活就足夠了。”


    “小裏,媽媽覺得你爸爸說的也不無道理,你自己也好好想想。”媽媽說道。


    白裏坐在床上輕輕的給母親揉著後背,通過手掌感受著母親虛弱的身體,和雙鬢間已經越來越多的白發,心裏一陣難受。


    “爸媽,你們放心吧,我不會再和他有聯係。”


    二老聽到女兒的回答,這般堅定肯定的回答,本應讓他們安心,卻又說不上的難受。


    墨子言在車裏一路抽著煙,他很少抽煙,這讓林柏有些驚慌。


    林柏開著車子駛向酒店的方向。墨子言抬眼看著窗外的景象,既熟悉又陌生。


    “去家屬院吧。”墨子言但聲音有些蒼白。


    “啊……哦,好的墨總。”


    林柏心裏雖然有疑惑,白裏在醫院,他去家屬院做什麽。不一會,車子停在了家屬院。


    南城家屬院這裏算是老小區,雖然樓層有些老舊,但是院子裏的園子和綠化依舊保持的很好幹淨整潔。


    車子在園子旁邊車位上熄火,前麵的位置正好是花園裏休息的石桌和石凳。


    前麵正好過來兩個婦女坐在石凳上聊起來。


    “聽說老白媳婦醒過來,已經轉到普通病房了。”


    “這兩口子可真是命大。”


    “幸虧活下來了,這要是真的人走了,留下他女兒一個人,還沒成家可怎麽辦。”


    “是啊,聽說這事故不是意外,好像是有人故意的。”其中一個人說道。


    “啊?真的假的?那些不成殺人了?誰這麽壞。”


    “老白的情況你還不清楚,幹刑警的時候得罪了不少人,黑的白的想報複他的人還少嗎?”


    其中一個女人看了看周圍,壓低了聲音說道:“有人說也能是那葉家。”


    “葉家?哪個葉家?”


    “ 還能哪個葉家,這個院子裏十幾年就那一個葉家。”


    住在這個小區裏,所有的人都知道。十年前被抓的葉副市長和跳樓的女人。


    另一個女人震驚:“不會吧,你聽誰說的?”


    “我有個侄兒就在負責這個案子的隊裏。”


    “葉家是誰,他那個兒子嗎?多少年都沒消息了。”


    “你想呀,他們兩家當年關係那麽好。最後還是那老白是去國外把那貪官抓回來的,能不恨嗎。況且老白那媳婦和貪官他老婆關係也不錯,兩家孩子關係也好,最後呢,老白把人抓回來,那女人跳了樓,人人都說能抓住這貪官還是老白家的功勞,老白負責抓人,老白媳婦負責打探收集證據才讓那貪官落網,要說報複很有可能。”


    林柏也聽到車外兩個女人的說話,也明白這兩個女人說的事情,準備下車製止。


    墨子言抬了抬手示意他坐著。林柏隻能乖乖坐下繼續聽他們說。


    “可我看那件事對白家也有影響,白家的姑娘以前多調皮開朗,聽說自從那件事之後完全變了個人,好像是受了什麽打擊得了抑鬱症,老白媳婦找的他們同學一直給做治療呢。”


    “可不是,我也聽說了,還好你看人家現在也是新聞的主持人,這次幸虧老板兩口子活下來,要是真的人沒了估計這姑娘還得犯病。”


    “那肯定的,也算老天有眼啊。”


    墨子言聽到他們說的老白家姑娘和抑鬱症,立馬直起身子。


    林柏的眼底也閃過一絲驚訝:原來白主持竟然得過抑鬱症!


    不一會,涼亭裏又來了一個人,兩個女人的談話停止。


    “墨總,要不要查一下這個事?”林柏 對,剛才兩個女人說起的這件事情,詢問墨子言。


    “不必了。”


    隨著夜色全部升起帷幕。就連院子裏散步的人也都陸陸續續回家。


    “你先回酒店,不用管我,明天機場見。”


    “好的墨總。”


    林柏離開,墨子也拿出煙盒又點上一支煙,靠在後背上仰起頭,胸腔裏一陣緊縮難受。


    原來他離開後,她得了抑鬱症,難怪以前的他那麽活潑開朗。他清晰的記得他在大學裏再看見她時,安靜清冷的完全不想一個人。


    那時候的她一個人走在校園裏。走過一路都不會跟任何人打招呼,帶著耳機都在聽什麽,但仿佛隻有她自己的世界。


    隻有和一個女生在一起的時候才能難得的看到她的笑容。那個女生就是她唯一的朋友米陽。


    他一直不明白為什麽她會變成這樣,原來到此刻他才明白,她過得並不好。


    根據之前調查了解,她在南城沒有朋友,同學都孤立她,就連畢業照裏都沒有她。那時候的她肯定對這個世界也失望過。那種沒有希望,沒有盼頭的感覺。


    她說她寫了很多信給他。他並沒有收到,或許她根本沒有發出來,那些年隻是把寫信當做生活裏唯一有色彩,唯一開心的事情來做。


    就像他那時心如死灰和覺得這個世界沒意思的時候總會拿著她的照片看,看著看著先點那個冰天雪地的地方,就照進來一束光帶來一絲絲暖和,也有時候看著看著就哭了,甚至大哭。


    他也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哭。隻覺得心裏的難受仿佛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就如同決定了一般噴湧而出。


    她是他那段黑暗日子裏唯一的希光,而他對於抑鬱中的她來說,是不是也是她暗淡歲月裏的一抹彩色呢。


    煙頭的火星燙到他的手指,才扔掉了手裏的煙蒂,摸了摸眼角的濕潤。


    下樓向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走去。


    自從他媽媽跳樓之後,這個房子沒有人願意搬進來,就一直空著直到現在。後來這裏的房子可以交易之後,他就找人買下這套房子,但卻從未回來過,就在剛剛他非常想來這裏。


    墨子言熟悉的上樓,在他印象中樓梯又高又寬,可現在走上去很窄,樓梯也不高。


    來到門口,大門陳舊,扶手上的土厚厚的一層。


    墨子言拿出鑰匙打開門,摸索著打開燈,最熟悉的陳列用現在眼前讓他片刻恍神,仿佛如同十幾年前他回到家。母親就從側麵的廚房走出來,如下他的書包。換上鞋子催促他去洗手。


    眼眶一股熱流充斥著他。緩緩往前走去,坐在沙發上,歐式沙發上麵的花卉色彩已經很淡很淡,上麵一層灰塵。


    這裏除了留下這些家具,其他所有物品一樣都沒有,雖然所有的抽屜櫃子都空空,他依然還清晰的記得每一個地方都放著什麽。


    他走進客廳,看著當時母親睡過的床,並沒有恐害怕,而且久違的放鬆,仿佛這麽多年回到家一樣。


    這裏是唯一和他母親最近的地方,他離開十幾年都沒來過,尤其是所有的家具普通十幾年前一樣沒有動過,或許也是因為家具並不值錢才能被留下來。


    他坐在母親睡過的位置,輕輕撫摸著冰冷的床板,眼淚再也忍不住滑出眼眶。


    “如果您還在,該多好。”墨子言低聲說道,說完仿佛一個多年後回家的孩子,喉嚨緊縮,眼淚劃過臉頰。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們不要再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人三月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人三月並收藏我們不要再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