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男子歎息一聲,搖了搖頭。


    或許是數來數去,著實有些數不清吧。


    頭痛!


    吱嘎——


    推門而入!


    屋內幾人如驚弓之鳥般猛地皆站起身。


    盯著這名不速之客。


    眼中皆是疑惑與敵意。


    隻留卜卦之人依舊穩如泰山般盤坐於地。


    “ 你是何人?”


    男子戲謔地掃視一圈。


    “ 火蛇八義,如今卻變成了火蛇八蟲,不對,應該是火蛇七蟲......隻能藏於這鳥不拉屎之地,苟延殘喘,怨聲載道,可悲可悲......”


    聞其言,虯髯大漢大怒。


    “ 放你媽的屁!”


    男子撇嘴一笑。


    “ 你媽放屁,我媽也放屁,反正世人皆要放屁,難道你還有何不同之處?”


    虯髯大漢怔了怔,反而說不出話來。


    真是未曾見過如此說話之人!


    獨眼婦人拉了一下虯髯大漢,上前拱手。


    “ 這位江湖朋友,廢話就別說了,還請自報名號,說明來意。”


    男子望著獨眼婦人,緩緩啟口。


    “ 本是來殺人的,但突發奇想,決定告訴你們一個消息......”


    樵夫冷笑一聲,不禁發急。


    “ 就憑你,也想殺我們?笑話,天大的笑話,出門前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


    與此同時。


    一柄扁擔已抵住男子的咽喉。


    男子可以躲開,但並未閃躲。


    “ 爭搶那黃包內之物未成,卻失一臂,混跡江湖多年,竟被一乳臭未幹的小子暗算,不覺有些丟人嗎?”


    打擊,實打實地打擊。


    專戳別人痛處!


    失臂五人幾乎快要被氣暈過去。


    “ 哼,若不是有輝辰者出手,那小子豈會是我等對手!”


    “ 對對對,你說的都對,我不與強詞奪理之人爭辯。不妨告訴你們,那名輝辰者便是殺天機之人,可是你們火蛇七蟲的大恩人啊......”


    男子語氣平平淡淡,就好似在聊著家常。


    但眼眸中卻閃爍著令人捉摸不透的深邃光芒。


    七人聞言,俱都驟然變色。


    “ 此話當真?”


    “ 我不喜歡對著一群將死之人撒謊,沒什麽意義......”


    “ 你個狗娘養的,來這裏充什麽好人!”


    “ 吆,生氣了?”


    男子無所謂地把弄著懷中的鐵扇。


    “ 話我說了,但信不信就是你們的事兒了。”


    卜卦之人一直未吭聲。


    雖雙目已盲,但心思極穩。


    “ 何人派你來殺我們?”


    “ 對黃包內之物生歹意者,都要死!”


    樵夫大吼,“ 你算哪根蔥,好大的口氣!”


    話猶未了,便已出手。


    一柄斧頭向男子當頭砍去。


    風聲虎虎!


    力道非同小可。


    男子卻是一副不屑之態。


    躲也不躲。


    血濺五步之時。


    噗——


    光芒一閃。


    好好的一柄大斧頭卻斷作兩截。


    當的一聲,落在樵夫腳下。


    抵著男子咽喉的扁擔亦寸寸斷裂。


    後發先至!


    男子將鐵扇合攏。


    樵夫肩頭、手肘、腕子三處關節皆插有一枚銀針。


    身子一栽,倒地疼暈過去。


    其餘幾人瞧的清清楚楚,不禁臉色慘變,抱團站到一起。


    “ 莫慌莫慌,他還活著,休要擺出這狗急跳牆的樣子。那麽,現在給你們兩條路,要麽服從於我,要麽被我全部抹殺!”


    男子坐到靠牆的一把椅子上。


    臉色陰森,冷冷淡淡。


    靜等答複。


    幾人咬牙切齒,大汗涔涔。


    自知合力亦不是其對手。


    便不再懷有反抗之心,但也不願屈尊。


    獨眼婦人仰頭,目光黯淡。


    屋頂之上,一隻蜘蛛在慢慢地結著網。


    回想這麽多年的點點滴滴。


    一直被仇恨這張網禁錮著。


    人豈不是與蜘蛛一般?


    自己結網,再將自己網在其中。


    一生都休想從網中逃出。


    仇人已死,還有什麽放不下的?


    不知不覺,眼中已有淚光閃動。


    實在是可憐,也很可笑。


    “ 好,我們跟你!”


    男子起身,哈哈大笑兩聲。


    指著獨眼婦人。


    “ 聰明之人,很是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道理。”


    隨後轉身走至門外。


    “ 好好休養,後邊自會有人來請你們!”


    說罷,輕輕一躍。


    身影消失無蹤。


    同時院中亦少了兩隻大公雞。


    ......


    天黑了下來。


    程隨之還是決定要離開。


    此地已不宜久留。


    時間越久,事兒便越多。


    準備盡快去往皤灘鎮。


    蔚要跟著其一起離開。


    未曾想到。


    元香竟也要跟著程隨之前去水玄國。


    程隨之不明其意。


    好言相勸,無濟於事。


    元香低頭不語。


    還真有一股子執拗勁兒。


    無奈下,隻好應允。


    路上有人作伴,相互照應,不也很好嗎?


    告別當生鬆旺,便登車出發。


    出得陽朔鎮。


    不走官道,一路向北,尋山路前行。


    風吹枝葉,如輕濤拍岸。


    賞悅春初之景的靜美,聆聽春初之風的呢喃。


    不喧,不吵,心安下來。


    突然。


    遠處現燈光,如豆。


    穿林而來!


    兩個青衣小鬟,提著兩盞青紗燈籠。


    擋住了馬車去路。


    程隨之撩車簾走下。


    兩女子正在悄悄地說,偷偷地笑。


    瞧見有人下車。


    急忙住口止笑。


    程隨之滿腹狐疑。


    “ 不知兩位姑娘擋車是為何故?”


    左邊的青衣鬟,年紀較大,身材較高,垂首作禮。


    “ 我家主人有請,還勞煩隨我們走一趟。”


    程隨之失聲,有些緊張。


    “ 你家主人?可否與在下相識?”


    右邊的青衣鬟搶話。


    “ 您到了自然便知,隻是準備了幾樣精致小菜,請您小酌一杯。”


    程隨之拱手施禮。


    “ 雖然我猜不到你家主人是誰,但還是感激他的厚愛,隻是當下有急事纏身,不便前去。還勞煩兩位姑娘帶話回去,若以後有機會,定然親自登門拜訪!”


    可,兩名青衣鬟並沒有讓路的打算。


    麵露難色。


    “ 若請不到您回去,我倆就會丟掉性命......”


    程隨之聞言,心中頓時怒火橫生。


    怎的還有這般的人,竟拿她人性命要挾!


    隨即彎腰進入車廂內。


    兩名青衣鬟愣在當場。


    程隨之望向蔚與元香。


    “ 看來今夜咱們是走不成了,相信你倆也聽到了這兩名女子的話,索性就跟去會上一會她們的主人,如何?”


    元香點點頭。


    蔚卻眉頭緊鎖。


    “ 無事不登門,恐怕其中有詐......”


    程隨之摸了摸自己的頭。


    無奈道,“ 唉,有些事,躲是躲不掉的!”


    隨後撩開窗簾。


    “ 那就請兩位姑娘前邊帶路吧!”


    兩名青衣鬟麵露喜色。


    轉身便走。


    天地間一片靜寂,似帶有些許幽癡。


    越過林子。


    未行多久。


    一座兩層小樓,出現在山腳下。


    一看便知。


    應是一富貴人家擇雅處建的別院。


    兩扇黑色大門敞開。


    門簷掛著兩盞大紅燈籠。


    燈光很是柔和。


    兩名青衣鬟在前引路,三人跟在其後。


    一股淡淡的梅香,撲鼻而來。


    行至院中一處掛有竹簾的涼亭。


    “ 請三位稍等,我這就去請主人!”


    年齡稍長的青衣鬟急匆匆向小樓內行去。


    涼亭中放置著一大理石桌子。


    桌上擺著幾個淡青色的碟子。


    醉雞,蜜炙雲腿,青萵苣,一壺酒。


    三人四處打量,皆是一副疑惑神色。


    不多時。


    兩女子從小樓內走出。


    著粉色紗裙女子在前,年長青衣鬟低首跟其後。


    向涼亭而來。


    三人齊齊望向來者。


    隻見為首女子,臉若銀盤,眼似水杏,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


    烏黑秀發綰成如意髻,僅插一梅花白玉簪。


    雙頰暈紅,容貌娟秀。


    衣衫飄動,風韻楚楚。


    但看其青澀之意。


    約莫不過正處花信年華。


    元香不覺有些自慚形穢,扭頭望向它處。


    女子上得前來,笑吟吟地伸手示意幾人坐下。


    入席。


    程隨之絞盡腦汁,發現並不識得此人,正欲發問。


    女子卻一言出,驚四座。


    “ 於水玄國被通緝的程隨之,這麽急著離開,是要尋那梅老頭兒求死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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