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麻著膽子往綜合計劃部的辦公室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裏麵靜悄悄的,像座墳墓,我心頭慌亂,不敢貿然進去。


    伸出脖子往裏一瞧,隻見辦公室裏幾個人都在盯著電腦,神情很是專注,大概在上網,唐經理則坐在屋角的一張椅子上大口地抽煙,白花花的煙霧飄散在屋子裏,恍若人間仙境。


    他一轉眼看見了我,悠然的神情立馬變了色,臉上烏雲密布,大聲喊道:“站在門口幹什麽,趕快進來,你看現在都幾點了?”


    我三腳兩步走進了辦公室,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在他麵前乖乖站著,像隻待宰的羔羊。


    “自己找個位置坐吧。”他說,又使勁地抽了一口煙,像是為了發泄心中的不滿。


    我的眼睛在屋子裏轉來轉去,發現有幾個座位是無主的荒地,尋思了半晌後還是決定在他對麵的一個座位上坐了下來,這樣便於聆聽他的教誨些。


    “今天為什麽來這麽晚啊?”他候我稍稍坐定,一臉慍怒地問道。


    我沒敢實話實說,把剛才對老頭子撒的謊又撒了一遍,這樣可以保持前後一致,以免他們下來對口供露出破綻。


    “堵車是常有的事,這不能成為遲到的理由,況你今天遲到的可不是一星半點,足足得有半個小時,要知道,我一個月遲到的時間加起來都還沒你多,今天可是你上班頭一天,頭一天就是這樣的表現,恐怕不大合適吧。”唐經理口氣嚴厲地責備道,眼中射出一道凶光,讓人不寒而栗。


    “今天都是我的錯,本來應該早點起床的,沒想到鬧鍾壞了,七點半的時候才醒來,一路飛奔到公交站,好不容易擠上車路上又碰上堵車,趕天趕地跑到公司的時候已經遲到了半小時,都怪我自己托大,考慮不周全,任從領導發落,絕無半句怨言。”我低頭認著錯,態度十分誠懇,無可挑剔。


    “你是坐的哪一班車?”聽我這樣說,他的火氣兒似乎消了一些,口氣溫和地問。


    “502。”我說。


    “502慢得要死,你怎麽不坐九龍的車。”他詫異地問,一臉的不解。


    “九龍的車不停,我揮了半天的手都不理我,自顧自地開走了。”我一說到這裏就一肚子火,又想起了那個可惡的司機。


    “你是在荷塘月色住吧?”他問。


    “是的。”我說。


    “怎麽不停,我今天都是坐的九龍的車,到荷塘月色的時候明明停了的,我伸著脖子望了半天也沒看見你,後來車子就開走了。”他大不相信地看著我說道,懷疑我在撒謊。


    “真是沒停,我剛到站的時候那車就開走了,我在車屁股後麵一邊揮著手追一邊大喊,喊了半天那司機也不理我,開著車直接走了。”我竭力辯解道,樣子十分委屈,不像是在說謊。


    “那個時候是幾點鍾?”他問。


    “大約七點四十。”我說。


    “那就不是,我坐的車七點三十五就到你們小區門口了,那時候你還在啄夢腳。”他說道,不由得笑了,也許是想到了我睡覺的樣子。


    “總之今天都是我的錯,您願意怎麽懲罰我都可以,絕不抱怨。”我說,眼神坦率地望著他。


    “我倒不要懲罰你,隻是要你自己記住,上班遲到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尤其是對新人來說,試用期三個月公司會對新進員工進行全麵的考察,從工作能力到平時表現都要全盤關注,說實話,今天你的表現很糟糕,給人事留下的印象很不好。


    “今天早上七點五十八的時候彭部長還在問我,說小張怎麽還沒來呢,第一天上班就這麽不守時啊,我說快了,不是還有兩分鍾嗎,他應該能在八點之前趕到,結果誰想你竟然到八點半才來,這不是我自己給自己扇耳光嗎。


    “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該給你打包票,其實這對我來說倒也沒什麽,受影響的是你自己,在人事的評價裏,今天你的表現肯定是得了低分,還有兩個月零二十九天呢,怎麽彌補,你自己想辦法吧。”他連哄帶嚇說了一大堆,說得我心裏膽戰心驚,後背發涼,長這麽大,還沒人這麽恫嚇過我呢。


    我像一個小孩子被大人嚇唬說今天晚上有鬼要來找你一樣,心裏直發毛,從此落下了陰影,不管上哪兒都老覺得背後有人在盯著自己,不同的是,讓鬼嚇了還可以請陰陽先生來看看水碗,禳解禳解,讓唐經理嚇了卻毫無辦法,隻能自己心裏懷著個大疙瘩硬扛著,看能扛到什麽時候。


    我沒有回答,耷拉著腦袋像隻鬥敗的公雞,心裏老不舒服,說實話,與其這樣,我倒寧願他罰我到車間去幹一天活兒,那樣雖然累些,但至少心裏痛快點,這樣讓他不陰不陽說一頓老像吃了屎一樣,心裏老大不自在。


    他大概也發現自己話說重了,又轉圜道:


    “當然了,年輕人嘛,難免會犯錯誤,誰能保證自己永遠不會犯錯呢,犯錯並不可怕,知錯能改善莫大矣,隻要能在錯誤中吸取教訓,避免同樣的錯誤再次發生,就是好同誌,我們是歡迎這樣的同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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