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你上來吧。”說著自己往裏讓了讓,給我留出了個空隙,我趁勢趕緊把腳放了上去,先占住位置再說。


    “你到哪兒呢?”售票員候我站定,望著我問道。


    “我到和尚橋。”


    “這個車是到達安的,不到和尚橋哦。”


    “從和尚橋路過嗎?”我趕緊問,生怕坐錯車。


    “路過。”


    “那我在和尚橋下得了。”我鬆了口氣,釋然地說道。


    “和尚橋下和達安下價錢是一樣的哦。”售票員善意地提醒道,生怕我不知道這個情況,要先給我打個預防針。


    “一樣就一樣唄,我就在和尚橋下,多少錢啊?”我無所謂地說,望著她問道。


    “2塊錢。”售票員試探著說道,眼神有點飄忽。


    “2塊,怎麽會這麽貴,在市裏坐車不才一塊錢嗎?”我驚詫地問道,眼睛瞪得大大地望著她。


    “正因為這兒不是市裏,所以才要貴一點嘛,放心啦,大家都是這個價,我也沒有多收你的,你是頭一回坐這個車吧?”售票員賠著笑臉問道。


    “嗯。”我冷冰冰地回答道,心想難怪她剛才會說在和尚橋下和在大安下是一個價錢哦,感情是在打鋪墊啊,他娘的,老子長這麽大,還沒坐過這麽貴的公交車,2塊錢,這不是坑爹嗎,又不是坐出租車,憑什麽收這麽貴,不行,這錢絕不能這麽輕易給她,我得跟她理論理論。


    “到和尚橋得多長時間啊?”我問。


    “大概半個小時吧。”她說。


    “那也不是很遠啊,為什麽收這麽多呢?”我問。


    “還不遠,都出了市區了,出了市區價錢就不一樣了你知道吧。”她努力地向我解釋道,但理由並不能讓我信服。


    “為什麽不一樣呢?”我追問道,大有不刨根見底誓不罷休的意思。


    “這你就得去問公交公司了,價錢都是他們定的,我隻是負責收錢而已。”她坦率地說道,意思除了收錢其他事兒都跟自己沒關係。


    “公交公司的電話是多少?”我追根究底地問。


    “不知道。”她硬生生地回答道,顯然我的糾結讓她有些不高興了。


    “那我問誰去呢,你這不逗我嗎。”我看穿了她的把戲,冷笑著說道。


    “我管不了那麽多,你到底給不給錢,不給錢就下去,別在這兒磨嘰,別人還要坐車呢。”她一臉不耐煩地說道,揎拳捋袖準備把我推下去了。


    “別,別,你著什麽急,我也沒說不給錢啊。”我趕忙說道,給她吃了顆定心丸。


    “隻是想跟你探討一下,收2塊錢是不是合理。”我又補充道。


    “合不合理大家都是這樣收,不可能因為你一個人壞了規矩。”她鐵麵無情地說道,看來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


    我知道今天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認輸,再扳下去隻會有一種結果,那就是自己被悲慘地推下車去,命喪車輪。


    大無可奈何之下,隻好乖乖地從褲兜裏摸出兩張皺巴巴的零票子,極不情願地遞給她。


    “給。”我沒好氣地說道,往她手裏一扔,像打發叫花子一樣。


    她對我惡劣的態度毫不在乎,能夠多收一塊錢已經讓她很滿足了,這一塊錢她不用上交,可以自己留著做私房錢.


    每天有多少像我一樣的傻瓜上當她就可以留多少,積少成多,這也是一筆不菲的收入,說不定哪天她就因此而變成百萬富翁了,這種可能也不是完全沒有,竊喜之下,她將一塊錢充了公,另外一塊則悄悄藏進了自己褲兜裏。


    別人都沒有注意,唯獨沒有瞞過我的眼睛,氣憤之下,我真想當眾揭穿她的鬼把戲,讓她顏麵盡失,轉念一想還是忍住了,大不了一塊錢的事兒,就當施舍給她了,沒什麽大不了的。


    她也挺不容易的,每天在這擁擠狹隘的車廂裏擠來擠去討碗飯吃也蠻可憐,好不容易撈一塊把錢還得費半天口舌,要是每個人都想我似的頑固隻怕她也遲早一天會崩潰,想到這裏我心裏就釋然了,大度地了原諒她,決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了。


    過了沒多久,眼前出現了一座橋。


    “小夥子,和尚橋到了,你是在這兒下還是在達安下,哪兒都一樣,不會再多收你錢了。”售票員笑眯眯地說道,似乎早忘了剛才和我的嘴仗。


    “我在達安下幹嘛,吃飽了撐著,就在這兒下。”我沒好氣地說道,心裏麵的火兒還沒有消。


    “在這兒下就在這兒下吧,你願意多走一截就走你的唄,反正跟我又沒什麽關係,和尚橋下一個,師傅。”售票員絮絮叨叨道,自己的一片好心被當成了驢肝兒肺,讓她心裏也有點窩火。


    “哧。。。。。。”車慢慢停下來了,車門剛一開,我一個箭步從車上跳下來,車放了個屁,呼嘯著駛去了。


    我站在橋上,茫然地望了望四周,橋兩邊的田野裏都密密地種植著紅薯大豆,快到收獲的季節了,農民伯伯們正彎腰在地裏鋤著草呢。


    不遠處的水田裏有幾隻白鷺在悠閑地踱步,不時低頭叼起一條小魚來,哧溜吞進肚子裏,水庫裏麵有好些人在遊泳,水波一層推一層地蔓向水中心。


    蘋果樹上有麻雀在嘰嘰喳喳地叫,樹下有條黃狗在打盹兒,一派生趣盎然的田家景象,但此時的我卻無心鑒賞,還有正事兒要辦呢。


    我心裏犯著嘀咕,這古安傑公司究竟在哪兒呢,老頭子說在和尚橋下,下了也沒瞧見啊,我舉目四望,除了一片片肥沃的農田之外,連公司的影子也沒有看見,見了鬼了,我突然想起老頭子交代的那句話,趕緊摸出手機給他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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