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實在看不下去,幫他打了幾十隻,一個巴掌就是一灘血,打得我自己都心疼,蚊子們還在源源不斷地從蚊帳的洞眼兒裏鑽進來,照這樣下去,就是今晚不睡覺,一直打到明兒天亮,也打不幹淨。


    一陣濃濃的困意襲來,我也堅持不下去了,索性放棄了努力,拿毯子把身子腦袋捂得嚴嚴實實,隻留兩個鼻孔出氣,龔叔叔嘛,就由他自生自滅吧。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突然把我給吵醒了。


    我在昏睡中睜開眼睛一瞧,隻見在窗口幽微的月光下,一個高大的黑影正在屋裏鬼鬼祟祟地翻著箱子,他不斷地把物件從箱子裏翻騰出來,想找什麽值錢的家夥,完全沒有察覺到屋裏還有人似的,不停地發出著聲響。


    偷兒!我心頭大驚,頓時夢醒了一大半,脊背上也不由得冒出了冷汗,我悄悄伸手去拍龔叔叔,想叫醒他一起來抓這壞蛋,可拍了幾次他竟紋絲不動,我怕弄出聲響,打草驚蛇,便不敢再拍了,轉而改為伸手掐。


    可令人沮喪的是,掐也不管用,龔叔叔像個死人一樣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任我把胳膊大腿上的肉都掐烏了也休想喚得醒他。


    我心頭一陣絕望,又沒有勇氣獨自一人出去和他單挑,他的個頭幾乎是我的兩倍呢,隻怕剛一攏身就被他一把拎起來撕成兩半兒了,俗話說明哲保身,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凝神屏息,縮在床上,不讓他發現,等天亮了再出去通風報信。


    那家夥把屋裏所有的箱子櫃子全都翻了個遍,扔了一地的勞什子,也沒找到什麽值錢的東西,忿忿不平地罵了句他娘的,真晦氣,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佝著腰杆兒悻悻地出去了。


    還好沒有搜到床上來,我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又不敢出去確認他究竟走了沒走,隻好提心吊膽地在床上一直躲到第二天天大亮了才起來。


    我一下床,就迫不及待地奔出了臥室,先去堂屋瞅了瞅,電視vcd竟都還在,或許是太破爛了,賊娃子沒有看上眼,倒僥幸躲過一劫,見三舅家唯一的兩件家電得以幸存下來,我懸著的一顆心便放了一半兒下來。


    又去別的房間瞧了瞧,出乎意料的是,除了米缸裏的米少了一多半兒之外,別的家什倒都一樣沒少,我長長地籲了口氣,暗想道,這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看來這家夥還算有點兒良心,知道三舅家裏困難,手下留了點兒情,要碰上喪盡天良的家夥,不把家裏的桌子板凳壇壇罐罐全搬得一幹二淨才怪呢。


    有一個問題困擾著我,這小偷兒是從哪裏進來的呢,院子的大門明明關得好好的,後門也插了粗碩的鐵閂,屋院的四壁也沒見有鑿洞,別說是人,連狗都鑽不進來。


    我百思不得其解,繞遠巡視了一周,總算發現了症結所在,院子東南角的牆頭比別處竟然矮了半截,上頭有明顯的扒痕,牆腳下還落了許多新鮮泥巴,泥巴上麵還踩著大大的腳印,不用說,那賊娃子一定就是從這裏趁虛而入的。


    俗話說,籬不牢狗鑽,牆不高的話,也一定就有賊爬了,可惜的是,那條大黃狗又不在院子裏,要有它在的話,這賊或許就不敢如此放肆了,不說咬下他的下半截來吧,至少也能嚇得他抱頭鼠竄的,而事實是,它本想進來的,但龔叔叔卻愣是拿木棍把它硬生生給趕跑了,這會子都還沒落屋,不知道在哪座山頭樹林裏流浪呢。


    我懷著無限懊悔惋惜的心情,回到了臥室,龔叔叔還兀自沒醒呢,夢口水把枕巾都打濕了一大片。


    我心頭一陣惱,都出了這檔子事兒了,你還有心思睡覺,我氣得一把撩開蚊帳,伸手使勁兒推他搖他,剛要搖醒了他又翻身朝裏麵睡了,把後背屁股對著我,死活不肯起來,看來不給他點兒顏色瞧瞧是不行了,我從他的褲兜裏摸出打火機,哢嚓打燃,拿到他腳後跟上便燒。


    “媽呀”一聲慘叫傳來,龔叔叔像挨了炮烙似的從床上一翻身就爬了起來。


    “小寶,你瘋了嗎,幹什麽拿火燒我。”龔叔叔瞪大了眼睛,像頭牛一樣氣呼呼地瞪著我說道,伸手摸著自己可憐的腳後跟,那兒銅錢大小的一塊地兒已經被火燒得焦黃了,散發出一股子燒焦了味道。


    我看他這副樣子,又好氣又好笑,正顏厲色說道:


    “昨天晚上屋裏遭了小偷兒,你知道不知道?”


    “什麽,遭了小偷,你不是在開玩笑吧。”龔叔叔大不相信似的說道。


    “鬼大爺才跟你開玩笑,米都讓人偷了半缸去了,你還不曉得。”我氣呼呼地說道。


    “哎呀,你啷個也不叫我一聲,咱倆一起抓他不是。”龔叔叔責備地望著我說道,露出一副惋惜的神情。


    “怎麽沒叫,床都快搖垮了就是搖不醒你,你睡得像頭豬一樣,雷公閃電都打不醒。”我嗔怒地說道,滿臉慍色地望著他。


    “扯淡,哪兒有這事兒,我睡得再死也不至於這樣嘛,你一定也是今天早上醒來才發現遭了小偷兒的吧,倒說我睡過了頭。”龔叔叔笑嘻嘻地說道,巧妙地為自己做了開脫。


    我見他死活不承認,也不想浪費時間在這上麵糾結了。


    “算了,咱別扯這些沒用的了,現在的問題是,米缸裏的米被人偷了一多半兒去,這事兒如何是好,三舅回來咱怎麽跟他交差?”


    這還真是個問題,連龔叔叔也犯了難,皺著眉頭沉吟不語。


    半晌,他一拍腦門兒說道:“幹脆別告訴他得了,這事兒隻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那怎麽行,他遲早都會發現,紙如何包得住火。”我不以為然地說道,暗想這是什麽餿主意,真虧你想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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