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很多人都下班回家了,許多屋裏都亮起了燈。


    他們從二樓開始,一家一家上門詢問。


    這棟房子很老,許多原來的住戶都已經搬走了,現在的居民多是後來搬進來的,他們對之前發生的事情並不知曉。好不容易找到幾家一直住在這兒的老住戶,也沒有誰注意到當時對麵那個房間有什麽異常。


    魯剛等人又去鄒強那棟樓打聽,僅有的十幾家老住戶均表示當年並沒有聽到什麽異常的聲音,也沒有看見什麽可疑的現象。


    忙到深夜一點多,把所有能問的居民都問了一遍,仍然一無所獲。眾人失望不已,怏怏而歸。


    魯剛等人又想方設法聯係到之前搬走的業主,通過打電話或當麵拜訪的方式向其一一詢問,仍沒有一個人能提供有價值的線索。


    案件調查又陷入了僵局。


    魯剛大為頭疼,計無所出。


    一晃一個多月過去了。


    丁力不滿警方將自己長期拘留,委托律師向公安部提出申訴,又托各種關係向省公安廳施加壓力,要求盡快將自己釋放。


    張副廳長迫於壓力,有些動搖,權衡利弊後,打算答應他的要求。


    魯剛對此堅決反對:“不能放他,咱們好不容易才把他抓住,這一放了,要是跑了怎麽辦?”


    “可咱這樣長期把他關著,也不是個辦法。他不過隻是嫖娼,批評、教育、罰款、拘留幾天也就罷了,強製收容處罰過重,這事兒要鬧出去,對咱公安廳的影響也不好。”


    “他可不僅僅是嫖客,他還是個殺人犯,我敢肯定張穎絕對是他殺的。”


    “口說無憑,你要拿出切實的證據來呀。”


    “證據一定會找到的,請你相信我。”


    “我倒是相信你,但你還要多久才能找到?”


    魯剛思考了一下,說:“再給我兩個月時間。”


    “不行,兩個月太長了,最多給你一個月,如果到時還找不到確鑿的證據,就隻能把他放了。”


    魯剛隻好答應。


    他帶領專案組成員加班加點地調查,把丁力身邊所有能找到的親戚朋友全都調查了一遍,仍然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眼看一個月期限一天天臨近了,魯剛心急如焚,寢食俱廢,無法可想。


    知道自己馬上就要重獲自由了,丁力心情大好,暗中委托律師買了一張去美國的機票,並辦好簽證,準備一出去,就直飛美利堅,遠離這個是非之地。以後再設法辦張綠卡,在那裏永久定居。行醫幾十年,他早已掙得盆滿缽盈,是時候遠離塵囂,好好享受生活了。


    魯剛派出的手下打探到了這一情報,立即報告了他。


    魯剛聞訊大驚。一旦他到了美國(那個國家對華並不友好),要想把他抓回來,可就難如登天了。不行,必須阻止他出國。


    他苦思冥想,絞盡腦汁,想到了很多很多種辦法,最後發現沒有一種可行。沒有合法的理由,警方無權限製公民的人身自由,隻要人家願意,莫說出國,就是去月球和火星,警方也不能幹涉。


    想到辛辛苦苦追尋了這麽多年的凶手即將從自己眼皮子地下溜走(這一走多半再也不會回來了),想到那個被他殘忍殺害的可憐女子的冤情將永遠無法伸張,魯剛就滿腔憤懣,心有不甘。但不甘又能怎麽樣呢?這就是生活,這就是現實,他能力有限,無法改變。


    轉眼,拘留期就滿了。


    丁力心情愉快,精神抖擻,大搖大擺地走出了拘留所。


    他回家洗了個澡,收拾了一番,吃過午飯,提著行李箱,帶上機票和相關證件,打車直奔機場。他要坐晚上八點鍾的飛機前往美國。


    想到十幾個小時後,自己就將身處另一片自由的天地,那裏沒有任何人認識自己,也沒有討厭的警察再來騷擾自己,過往的一切煩惱和不快都將從此和他告別,美好生活的大幕即將拉開,自己將在舒心愜意中安然度過餘下的人生,他就歡喜不盡,興奮不已。


    三點半,他到達機場。五點十分,進入航站樓。等了兩個小時,去換登機牌,過完安檢,來到登機口排隊登機。七點半,他進入機艙,找到自己的座位坐好。


    不一會兒,客艙廣播裏傳來一個甜美動人的聲音:


    “親愛的旅客朋友們,歡迎您選乘中國國際航空公司 3u8634 航班由洪澤前往洛杉磯,艙門即將關閉,請再次確認您的機票或登機牌,為了確保飛行安全,請將手機等電子設備調至飛行模式或關閉電源狀態,請您在座位上坐好,係好安全帶,確認手提物品是否妥善安放在頭頂上方的行李架內或座椅下方。本次航班全程禁煙,在飛行途中請不要吸煙,謝謝您的配合!”


    他將頭靠在椅背上,把鴨舌帽拉下來遮住眼睛,準備好好睡一覺,做個美夢,這一覺醒來,他就到達夢想中的天堂了。


    突然,一隻有力的大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他微微一驚,掀起帽子,睜開眼睛,扭過頭來,看見了一張熟悉的麵孔——標準的國字臉,膚色黝黑,棱角分明,相貌威嚴,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魯剛。


    在一陣短暫的驚慌後,丁力很快就恢複了平靜,笑著說道:“魯隊長,你也來坐飛機嗎?”


    魯剛板臉冷聲道:“坐什麽飛機,我們來帶你回去。”


    丁力嚇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眾警察就一擁而上,不容分說,將他押下了飛機。


    這次沒有去拘留所,而是直接把他押到了湖江省公安廳。


    丁力對自己莫名其妙被抓憤怒不已,他漲紅了臉大聲抗議道:“你們不能隨便侵犯公民的人身自由,我要告你們非法拘禁!”


    魯剛冷笑著說道:“別著急,先把你故意殺人的事情解決了再說。”


    “我沒有殺人,你們還有完沒完了?”


    “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到黃河不死心,你殺人分屍的全過程都被人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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