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明亮的日光打下來,繡帕上星星點點如同閃著碎碎的金光。


    這種傳統文化的美麗,沒人能無動於衷。


    方今越看得呼吸急促,一把抓住江果的肩膀。


    “這是什麽繡法?這是誰繡的?東西哪裏來的?我的天啊,這也太美了!”


    江果對她的反應毫不意外,笑容更深。


    “這叫釘金繡,是我娘的獨家繡法,特意拿來給方小姐品鑒一下。”


    “獨家繡法?”


    方今越聽到這裏,毫不猶豫地說:“你還有多少這樣的繡品,我全都要了,價錢絕對讓你滿意!”


    說著,她就要拿過江果手裏的繡帕。


    江果卻後退一步,搖了搖頭。


    “方小姐,我娘一個村婦,平日裏做繡活的時間也不多,手裏哪有什麽新繡品啊。”


    方今越一怔,疑惑又帶著懷疑。


    “你……什麽意思?”


    江果笑容蠱惑:“方小姐,我今天可以把這繡品獨家繡品賣給你,明天也可以賣給別人。”


    方今越極不認同,張嘴就要說話。


    江果立馬接著說:“不如我們合作,把這釘金繡擴大規模,讓這繡法成為方家布莊的獨家出品,你看那怎麽樣?”


    方今越腦海裏瞬間想起了,家裏對布莊虎視眈眈的叔叔伯伯。


    她沒有兄弟姐妹,也還未出嫁。


    所有她爹自從出了意外,癱在床上之後,家裏的布莊就落到她手裏。


    雖說她兢兢業業,從未出錯。


    但父親的那些兄弟卻都緊盯著她,想挑出錯處,來把她趕下這個位置。


    現在,有不少人都去父親麵前說她的壞話。


    父親還沒死,方家布莊也還沒真正地易主。


    她急需一個機會,證明給父親看。


    她才是最合適的繼承人,方家布莊在她手裏能更進一步!


    眼下,這個機會似乎自己撞上門了。


    方今越和江果一個對視,四眼發光。


    “我看很好,我想請令慈來靖州,做我方家的繡娘,我會給她最好的待遇!”


    江果卻又搖搖頭:“方小姐,你這想法就狹隘了。”


    方今越這會對江果已經沒有絲毫的敵意了。


    這哪是什麽情敵,這是她最親愛的朋友啊。


    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金餑餑啊!


    她立馬洗耳恭聽:“那小果有什麽高見,說來聽聽!”


    江果笑著湊近:“我娘隻有一個人,就算一天十二時辰都在繡,也繡不出來多少繡品啊。”


    “要是想發揚光大,咱們首先要把繡娘人數搞起來。”


    畢竟江母的眼睛好不容易才治好,江果可不能再讓她累出個好歹。


    方今越眨眨眼睛:“把繡娘人數搞起來?”


    “對,”江果一拍手掌,“你選出十幾二十個優秀繡娘,搞一個繡娘班,由我娘帶著學習釘金繡,要不了半年,應該就能上手,到時候……”


    方今越激動地幾乎語無倫次:“到時候繡娘和繡品都不缺,就是這釘金繡大舉進入市場的機會!”


    江果笑著點頭。


    她絲毫不怕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到時候釘金繡打出名氣,江母就是釘金繡的創始人,她手下的繡品才是重量級最大的。


    而且繡法不是死的,而是千變萬化。


    有一就有二,有二再有三。


    更何況有江果在,江母的繡品永遠都不怕創意枯竭。


    這釘金繡第一把交椅,永遠都是江家的。


    “小果,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我這就回去商量安排!”


    江果笑眯眯地把繡帕塞到方今越手裏。


    “我就住在福來客棧,你安排好了就來找我。”


    方今越視若珍寶地把繡帕小心收好,“嗯嗯嗯”點頭如搗蒜。


    飯桌前,氣氛古怪。


    沉默中,一群人大眼瞪小眼。


    餘姿麗哭過的眼睛還紅著。


    華臨川江蕊幾個,也沒有接著吃的興致。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屏風後,若隱若現的江果兩人身上。


    她們聊了好一會,也不知道到底是在說什麽。


    華臨川有些擔憂。


    江蕊和江啟明心裏有些猜測,但也帶著淡淡的擔憂。


    隻有阿狼心思最安定。


    因為依他的功力,他完全能聽到江果和方今越的對話。


    一字不落。


    餘姿麗這會稍微恢複過來,想到剛才丟臉的樣子,她咬著牙一陣氣惱,又開始嘴炮。


    “今越姐姐可是真正的大小姐,見多識廣。”


    “那些不入流的手段,騙得了男人,騙不了我們今越姐姐,像……”


    餘姿麗一轉頭,就對上阿狼黑沉沉的目光。


    看著她不像在看個活人,像是在看一個會喘氣的物件。


    她瞬間住口,像隻被掐住脖子的雞。


    江蕊笑了一聲,嬌聲開口:“有的人眼髒,看什麽都髒,自己沒本事,就覺得別人得到什麽都是耍手段。”


    江啟明煞有其事地附和:“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怪不得。”


    兩人說話沒看餘姿麗一眼。


    但她自己先破防了:“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說我沒本事,真是笑話,你們兩個無知村夫……”


    話還沒說完,身後屏風微動。


    餘姿麗立馬轉頭,就要告狀。


    結果看見,方今越和江果拉著手走出來,兩人臉上都帶著笑。


    尤其是方今越,笑得格外不值錢,眼睛都快眯不見了。


    餘姿麗傻愣愣地站起來:“今越姐姐,你怎麽了,你別是被這丫頭的花言巧語給哄騙了吧,她這種……”


    方今越臉一拉。


    餘姿麗下意識地停住話頭。


    “姿麗,不準這麽說小果!”


    方今越一臉嚴肅地維護江果。


    餘姿麗張著嘴,人已經傻了。


    誰能告訴她,究竟發生了什麽?


    就這麽一回,方今越就對這村姑這麽親近,怎麽可能啊!


    她忘了這村姑勾引華臨川嗎?


    方今越的注意力壓根就沒在餘姿麗身上,她笑得跟看見親人一樣,柔聲問道:


    “小果,你今年幾歲了?”


    江果抿嘴一笑,小酒窩若隱若現:“我今年十六。”


    方今越親昵道:“那我比你大兩歲,以後你就把我當親姐姐看,好不好?”


    江果看了眼傻眼的眾人,忍住笑:“好呀,今越姐姐。”


    餘姿麗聽見江果和她一樣的稱呼,直接炸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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