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嬸?


    她這一說,江果才從原身的記憶深處找出她的影子。


    江老太太一共生了三個兒子,江老三略讀過幾年書,聽說是在鎮上富貴人家做事,一年最多也就回村一兩次。


    而麵前這個白淨婦人,就是江老三的妻子吳氏。


    記憶裏江老三一家的樣子都很模糊,但似乎對江老二藥稍微好點,起碼比江老大一家好。


    江果立馬擺出笑臉:“三嬸真是越來越年輕了,你不叫我我都都不敢認你了!”


    這話一說,吳氏就笑開了,麵容親切很多:“小果,你來繡莊是來買針線嗎?你終於開竅了?”


    江果笑著擺擺手:“我給我娘買點繡線,一進來才發現啥也不懂,要不三嬸給我推薦推薦?”


    “你娘?”吳氏疑惑問道,“你不是唬我吧,你娘那眼睛,怎麽繡花啊?”


    “你還不知道吧?”江果笑著解釋,“我娘的眼睛現在治好了,做繡活沒問題的。”


    吳氏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治好了?!”


    江果點點頭,催促道:“三嬸,你還是先幫我看繡線吧,我還得趕著回去呢,下次再來跟你聊。”


    “哦行行行。”


    吳氏也知道江果得坐驢車回去,趕緊也就幫著江果挑了了些繡線。


    結果江果眉頭一皺,吳氏發現問道:“咋啦,這些不好看?”


    江果搖搖頭,誠懇道:“不是不好看,是太少了。”


    吳氏:“……”


    她緩了緩,才柔聲說:“小果,三嬸這要說你了啊,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家情況,錢要緊著點花……”


    江果耐心地聽完,然後說:“三嬸,真不夠。”


    正這時,她剛才在繡莊買的布匹已經打包好了,夥計送了過來,吆喝道:“江姑娘,你買的四匹棉布和六匹麻布,夥計給你放著了!”


    “辛苦了。”


    江果禮貌地回應,一轉頭就看見吳氏一臉懵的表情。


    “四匹棉布?六匹麻布?”


    吳氏震驚道:“你這是賭錢了???”


    江果無奈:“……三嬸,你別誤會,我們家最近做了點小生意,賺了點小錢而已。”


    吳氏這才把心放回肚子裏:“沒有就好,嚇死我了,不過嬸還是要跟你說一句,就算手裏頭有幾分閑錢,你家那個情況, 也不能亂花啊!”


    “你說的對。”


    知道吳氏是好心,江果也不跟她爭論,趕緊又多買了些繡線,幾乎是常用的顏色一樣買了一捆。


    看得吳氏又要說話,江果立馬說:“三嬸,我得趕緊回家了,下次有機會再聊啊。”


    說著江果就背著一大堆布匹和針線,腳底抹油了。


    吳氏目送著她的背影,嘴裏嘀咕著:“這丫頭看著,倒是比以前懂事了不少,就是有點亂花錢啊……”


    不過她怎麽也沒想到,江果嘴裏的小生意和她以為的小生意,那是天差地別。


    江果一路坐著驢車,晃晃悠悠回了江半村。


    太陽這個時候正當空,照得江果睜不開眼睛,她抬手調整了下草帽。


    忽然聽見一陣哭鬧聲。


    江果眯著眼抬頭一看。


    前麵正是錢氏和江老大,還有哭叫不停的江大慶,江老大把江大慶夾在胳膊下麵,對他的哭聲充耳不聞。


    錢氏看著一臉地心疼,但也不說話。


    江果眉尖一挑。


    這又是唱哪出?


    江老大本來黑著臉,一轉臉看見江果,他身體一頓,臉上僵硬地露出個笑。


    “小果,這是從鎮上回來了?”


    江果麵上不動聲色:“是啊,你們這是要帶著大慶去幹啥?”


    心裏卻覺得好笑,她本來以為錢氏踩高捧低,原來江老大才是真正地,不見兔子不撒鷹。


    以前她在路上碰到江老大,江老大就跟不認識她這個人一樣。


    現在她賺錢了,江老大家還欠了她不少錢,情況不一樣了。


    江老大看見她,也會主動上前打招呼了。


    江大慶還在大哭大叫,江老大毫不留情地給他一巴掌,然後說:“你昨個說的話有道理,這小子再這樣下去就廢了,我本來想讓他去跟這宋木匠學手藝,宋木匠沒同意。”


    江果嘴角抽了下。


    江半村誰不知道江大慶有多混,宋木匠是腦子有包才能同意吧。


    江老大接著說:“我跟錢家村的錢木匠說好了,不管怎麽教,也要讓大慶學個正經本事,不然就別回家了。”


    江大慶一聽還想哭,錢氏怕江老大又給他一巴掌,趕緊用手先捂上他的嘴。


    江果對江老大豎起大拇指:“大伯,有魄力,隻要你們能狠下心來,我相信大慶幾年後,一定會學有所成的!”


    江大慶一聽見“幾年”,心裏更絕望了,看向錢氏哭著搖頭:“娘……”


    眼看見錢氏眼裏都是不忍心,江果決定給她加把火。


    “大伯娘。”


    錢氏聞聲看向江果,江果微笑著抬手,摸了摸耳朵:“別讓大慶以後恨你啊。”


    錢氏身軀一震,麵色發白,但眼神逐漸堅定。


    為了大慶的未來,為了自己的耳朵,這個木匠,大慶不學也得學!


    江老大夫妻兩人邁著堅定的步伐,夾著崩潰的江大慶往村外走去。


    江果在後麵微笑著目送。


    很好。


    不管這個熊孩子以後是學有所成,還是越來越廢,起碼現在,他不會再來自己家搗亂了。


    眼不見心不煩。


    江果心情明快,轉身朝家裏走去。


    路上遇見的人,都熱情地跟江果打招呼,江果也都笑著回應一兩句。


    到了家裏,一推開院子門,江長風正坐在屋簷下看書,江母則在灶台忙碌。


    灶台旁邊還站了個穿褐色短麻衣的漢子。


    江母手腳麻利地把飯菜裝到兩個竹籃裏,然後遞給漢子,囑托道:“這個大點的送到紅糖工坊,另一個送去給地裏婉娘!”


    漢子“哎”了一聲,就悶頭往外麵跑。


    江母揚聲道:“慢著點,別灑了!”


    江果嘴角帶笑,招了短工就是不一樣,送飯的活也有人幹了。


    “娘,二哥,我回來了!”


    “哎呦,怎麽買了這麽多東西,這得多沉呐。”


    江母說著,趕緊擦擦手,就過來幫著江果把背簍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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