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果說話時目光坦誠,聲音平穩,讓人下意識想相信。


    但是江半村的村民大多數都很窮,幾分幾厘的錢都可能是一家家庭的救命錢。


    錢就是是命根子。


    有人還想上前,張二茅手裏提著鐮刀,就要迎上去。


    江果按住他的手臂,對著他輕輕搖了搖頭。


    張二茅這才往旁邊退了一步。


    江果對著那人冷靜開口:“我要是真想騙錢,還給大家簽什麽保險契約呢?騙一分錢,還得還兩分錢,我又不是個傻子。”


    人群裏大家的表情變得若有所思,有人說:“是啊,要是騙人,就不用簽什麽保險了。”


    “果丫頭怎麽會賺錢,應該不會來騙我們的錢吧?”


    但還是有人疑惑:“那張大娘家的草藥苗是怎麽了,咋第一天就蔫巴了?”


    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江果彎腰從地上抓了一把土。


    “原因不是別的,是因為張大娘家的紅土地,不適合種草藥苗。”


    張大娘這會過來,指著江果就說:“你胡說,我家的地不適合種,那誰家的地適合種?就你家的地適合種啊?”


    江果直接無視她,聲音不疾不徐:“咱們村子大部分土地都是沙質土,也就是大家說的劣田,這種地用來種草藥苗正好。”


    這話一說,大家都是喜上眉梢。


    因為江半村的地理位置,大部分土地都是疏鬆的沙質土,所以種什麽糧食都是產量低。


    村民們家裏也基本都是便宜的沙質土地,結果現在正好可以用來種草藥。


    好多人本來還擔心,自家的劣田會不會糟蹋了珍貴的草藥苗,現在知道真相都笑起來了。


    “我長這麽大,要不是因為果丫頭,哪能遇上這樣的好事!”


    “就是,原來還有專門在劣田裏長得好的草藥,這不正好適合咱們村種嗎!”


    “果丫頭真是個大好人呐,我咋還能誤會她呢,我可真該死啊!”


    江果對著大家微微一笑,又看了眼還在發懵的張大娘,語調一轉:“當然了,張大娘花大價錢買的田地,正好不適合種草藥,要想草藥成活,得把苗移植到紗質土地才行。”


    “我……”


    張大臉娘聽得差點心梗。


    她的地還是用張阿桃的聘禮買的,為了買好地還把原來的劣田都賣掉了。


    結果現在告訴她,草藥苗還就要在劣田長?


    張大娘往地上一坐,就開始耍無賴:“我不管,我要退錢,這苗我不要了!你要退給我兩倍的錢!”


    江果一揚眉,語氣客氣但毫不留情:“不可以哦,因為你沒有簽保險。”


    張大娘還要鬧騰。


    周圍的人都看不過去了,紛紛聲討:“你沒簽保險,果丫頭憑啥給你退錢,憑你臉大啊!”


    “就是,你自己換塊地種不就行了,果丫頭別理她,瘋婆子一個!”


    “……”


    江果笑著點點頭,無視地上臉臭的張大娘,直接和張二茅離開了。


    路上江果感激地說:“剛才還真是幸好有你,不然還不知道怎麽控製局麵呢,謝謝你啊,二茅。”


    張二茅這時沒有剛才的凶狠樣子,對著江果靦腆地擺了擺手。


    江果看他帶著鐮刀,背簍裏裝著一截一截的竹子。


    猜想到是因為紅糖工坊建起來了,鎮上的單子隻剩下十幾斤,大哥自己都能搞定,就沒叫張二茅去幫忙。


    這才正好趕上了江果的事。


    張二茅家裏隻有幾畝薄田,他就又去砍竹子做編織賺點錢。


    這些話累手累腰還累眼睛,拿到鎮上去賣,也賺不了幾個錢。


    江果垂眸看了眼二茅拿著鐮刀的手,上麵都是一道一道細小的傷口,肯定是茅草和竹片割的。


    江果想了想,說:“二茅,你應該知道我三哥昨天帶人圍了個大棚子出來吧。”


    張二茅點了點頭。


    他還知道江長歡在村裏招人,但是招的是力氣大的成年男人。


    雖說兩家是鄰居,但自己不符合要求,就沒腆著臉過去。


    “這個大棚子也是用來做紅糖的,我看你要做的農活也不多,不如沒事的時候也過來跟著我三哥,在紅糖工坊裏做事?”


    江果停下腳步,笑著問道。


    張二茅眼裏閃過驚喜,但是很快他又抿住嘴唇,遲疑地用手比劃了幾下。


    江果不懂他的意思,問道:“你不願意?”


    張二茅急忙搖頭,又用手比了下自己的個頭,指了指紅糖工坊的方向,再比一個高高的個頭。


    江果看著他的動作,猜測道:“你是說三哥招的人都是大個子,都是成年男人?”


    張二茅點了點頭,臉色有幾分失落。


    江果寬慰地拍了拍他的胳膊:“二茅,你雖然年紀小,但力氣可不小,之前去鎮上買甘蔗我大哥都說你力氣大呢。”


    “再說了,比起那些招來的人,我肯定更信任你啊,而且你對碾甘蔗都熟悉了,做出來更好上手。”


    “我很希望你能來幫忙的,你願意嗎?”


    張二茅聽著這些話,眼睛越來越明亮,然後重重地點了下頭。


    江果輕輕一笑:“等下午三哥從鎮上回來,我就跟他說這事。”


    張二茅臉色漲紅,頭都快點掉了。


    他現在真恨不得能說話,能好好地感謝江果。


    他家裏窮,又有一個癱瘓的娘,自己也笨,沒什麽賺錢的路子。


    現在能跟著江長歡,接著做紅糖,每天都能拿錢,比編草鞋的不確定性好多了。


    小果姐對自己這麽好,以後一定要好好幹活,好好報答他。


    張二茅懷揣著激動的心情,在心裏發誓。


    江果看他漲得通紅的臉,忍俊不禁地拍拍他的頭:“好了,快回家去吧。”


    張二茅一點頭,然後就飛也似的往家裏跑,從背影都能看出他的雀躍。


    江果笑著搖了搖頭:“還是個孩子啊。”


    她想了想,準備去地裏看看,新來的五十畝地她還沒看過呢。


    沒走一會,江果就看見了楊婉,周圍幾大塊地上都是彎腰勞作的人。


    江父也在,他正牽著阿黑犁地。


    江果走過去,帶著不解問道:“爹,都雇了這麽多人,你怎麽還在犁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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