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臭丫頭,尿個尿要這麽久,你是要嚇死我啊!”


    楊婉嘴裏說的狠,可眼圈紅紅,一看就是哭過了。


    江果揉揉胳膊,笑著解釋:“我采到草藥了呢。”


    楊婉眼神懷疑。


    一聽這話,旁邊坐在田埂上的江父慢慢走過來:“我看看。”


    江果把籃子遞過去,就著最後一點夕陽光,江父瞅了半天說:


    “看著像草藥,明天去鎮上藥行問問,看看收不收。”


    旁邊田地裏收工回家的錢氏正好路過,聽見幾人的話哈哈笑出聲。


    “還草藥呢,果丫頭天天扯謊,就她還能挖著草藥?”


    錢氏是江老大的媳婦,江老大家比江老二要稍微富足些,她平時就總一副拿喬裝蒜的模樣。


    “老二你指著果丫頭挖草藥,不如多犁兩畝田,這個月贍養費你家可還沒出呢。”


    江老二還沒開口,就被錢氏三兩句堵回來。


    江家老太太一直住在江老大家,每個月江老二都得送五十文過去,當作盡孝。


    見沒人搭茬,錢氏又開口:“果丫頭,不是大伯娘說你,平日裏就是不聽我的話,現在被人家許秀才退婚了吧!”


    江果扯了扯嘴角:“江花挺聽你的話,怎麽十八歲了還沒嫁出去呢?”


    錢氏臉色一變。


    她自詡是個體麵人,生出來個又高又壯的笨丫頭,十裏八鄉都沒人願意娶。


    這一直是她的心病。


    想到江花,她也沒心思吵了,垂頭喪氣地走了。


    江果一家人回到家裏,一天的辛苦勞作下來,每個人都疲憊極了。


    吃過飯收拾完,都早早睡下了。


    第二天江果起了個大早,跟著村裏的驢車一塊去鎮上。


    除了江果,還有幾個同村的媳婦小子,隻是大家都不跟江果說話。


    畢竟她名聲在外。


    見他們聊得熱火朝天,江果也不在意。


    旁邊卻突然伸出一隻小手,手心裏放著一小塊掰碎的雜糧餅。


    “小果姐,給你!”


    江果詫異看過去,是隔壁家的張小草,一張黑黑的小臉下巴尖尖,大眼睛怯生生地看著她。


    旁邊坐著張二茅,也正看著她。


    張家也是個苦命的。


    二茅他爹早些年得病死了,他娘中風偏癱,在床上躺著半死不活。


    就連張家老大張大樹前年在鎮上給人扛包,幹得太賣力給活生生累死了。


    一家子就剩下中風的老娘和兩個半大孩子,再別說二茅還是個啞巴,生活就更艱難了。


    張家跟江老二家鄰居,村裏不知道多少人背地裏笑話他們,說他們是窮鬼跟病鬼背靠背。


    以前村裏小孩欺負張小草,連著江家和張家一塊罵。


    江果可聽不得這些,直接把那群孩子全揍了。


    從那以後,張小草對她就親近了不少。


    江果沒拿那塊餅子,拍拍張小草的頭問道:“你跟你哥去鎮上,是要賣啥東西?”


    張小草把餅子又小心收好,從張二茅的背筐裏拿出一雙草鞋。


    “我們賣草鞋,三文錢一雙。”


    江果接過看看,手藝倒是挺好,編得結實又美觀。


    “這草鞋很好啊,你編的嗎?”


    張小草露出笑臉,指了指張二茅:“我哥編的。”


    江果也毫不吝嗇地對張二茅豎起拇指:“手藝真好,肯定能賣出去。”


    張二茅黑黑的臉上飄來兩朵紅雲,害羞地低下頭。


    等到了鎮上,二茅小草去賣草鞋,江果直奔江水藥行。


    江水藥行是江水縣的官辦藥行,修繕地十分氣派,卻讓好些窮苦人家都不敢進去看病。


    江果剛走到門口,就被夥計攔住了,上下打量。


    “幹嘛的?”


    江果指指挎著的籃子:“在村裏挖了些草藥,想看看藥行收不收。”


    那夥計一聽就皺起眉毛。


    這些農戶他見得多了。


    天天嫌藥貴,還天天幻想著挖到草藥賺大錢。


    夥計隨手在籃子翻了翻:“不是什麽野菜野草都是草藥的,天天做什麽發財夢呢。”


    江果製止住他的動作,似笑非笑:“你應該是新來的學徒吧。”


    那夥計一愣,懷疑道:“你怎麽知道?”


    江果不多廢話,直接轉身去不遠處的華家藥堂。


    俗話說上行下效,能有這樣的夥計,這江水藥行怕是對農戶不怎麽友好。


    華家是江東最大的中醫藥商,華家藥堂也遍布江東。


    隻不過有官辦藥行在前,華家藥堂怎麽也得稍避鋒芒。


    江果看著它簡樸大氣的布置,在心裏點了點頭。


    這才像個給百姓看病的地方。


    剛一進去,一個夥計就迎過來。


    “姑娘,是來看病還是複診?”


    江果把籃子遞過去:“我這裏有些昨天挖的草藥,不知道藥堂收不收?”


    那夥計一愣,接過籃子看了看,對著江果說:“姑娘稍等,我去找掌櫃的過來。”


    江果點頭應下。


    很快一個穿著灰色長衫的中年男人就和夥計一塊出來了。


    “姑娘,你這些藥草是在哪挖的?”


    華掌櫃開口問道。


    江果腦筋一轉,留了個心眼:“是在山裏挖的,哪座我也忘了。”


    華掌櫃皺眉思索了一番,又讓夥計把草藥都拿出來,分好類。


    “這些三葉青、石橄欖之類的給你算一個價,十五文一兩,獨角蓮根莖給你算一百文一兩,你看怎麽樣?”


    江果想起係統給的價格,獨角蓮成品是一百二十文一兩。


    她帶來的是未處理過的新鮮草藥,一百文一兩的價格倒是十分中肯。


    江果臉上笑意多了三分:“挺好,華掌櫃的價格很公道,下次再有草藥我還送過來。”


    華掌櫃笑著說:“你們掙錢也不容易。”


    夥計很快稱好:“獨角蓮根莖有兩斤六兩,合二兩六百文;其餘草藥重一斤二兩,合一百八十文,總共二兩七百八十文,您拿好。”


    錢貨兩清。


    江果腰包裏揣著二兩七百八十文銀子,美滋滋滴走出華家藥堂。


    二兩銀子,在農戶家裏也能算上一筆大錢了。


    一出門,旁邊包子鋪香噴噴的香氣就撲到江果鼻端。


    自從到了這裏,她還沒嚐過白麵白米呢。


    江果摸摸肚子,花了三文錢買了兩個大包子。


    一口下去,熱乎乎油滋滋混合著麵皮的勁道。


    簡直太好吃了!


    江果正在陶醉,路上卻突然跑過一大群人。


    最前麵的人家仆模樣,背著個衣著華貴的半大小子,慌張地大叫著:“小公子病酒了!快叫藥行掌櫃的來接!”


    後麵還追著個富貴打扮的年輕婦人,一大仆從都呼啦啦地跟著跑。


    場麵十分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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