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一臉茫然無措,夏子昂心疼不已,就連一向好脾氣的王緹都向他投來不讚同的眼神。


    “衍兄,攝政王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而且皇上一直都在搜查他的蹤跡,總歸......總歸還沒有找到屍體,一切就還有希望。”


    夏子昂幹巴巴地安慰著,也後悔自己幹嘛一時衝動就把事情說出來了,現在可是考試的關鍵時候,他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衍兄,子昂兄說的沒錯,隻要還沒有見到屍首,那攝政王肯定還在某處好好的,隻是因為某種原因暫時回不來而已,你千萬不要想不開......”


    王緹也一臉擔憂地笨拙安慰道。


    “......抱歉,我先回去了。”


    周衍搖搖晃晃地起身,向夏子昂他們拱了拱手,就走出了門,夏子昂他們連忙追了上去。


    不敢再刺激周衍,隻好默默地跟在他身後。


    周衍覺得自己腦子裏一片混亂,想起了當初燕舟被關進大牢裏的心情,可是此刻胸口泛起的疼比那時更甚。


    現在他還有什麽能做的呢?


    到軍營去找他嗎?


    可是那麽多人搜查都沒有找到他的蹤跡,自己去了就能找到嗎?


    他甚至連他最後一麵都沒見到......


    又想起燕舟臨行前讓林七給他的婚書。


    想起他寄來的信,周衍其實看出來他隻是沒話找話地想跟自己聯係。


    可是當時他為什麽會連一點點的關心都吝嗇不給呢?


    周衍捂住自己的胸口,心髒好像不跳了。


    這一刻他才發覺,即便他再三告訴自己,自由才是最重要的,即便他再三告誡燕舟,要尊重他的選擇,可是,在他第一次心疼燕舟的時候,心就不屬於自己了吧?


    因為那人一直在,所以他才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將人推開,因為知道他肯定會回來。


    嗬,自己竟是這樣一個恃寵而驕的人。


    周衍勾起唇角,嘲笑自己的不自知,嘲笑自己的自以為是。


    回到寢舍,躺在床上,周衍的腦子裏還是各種想法交織在一起。


    “沒事的,燕舟可是戰神,有什麽能夠打倒他?守護了萬千百姓,若是最後落得一個死無全屍的結局,老天爺未免太不長眼了......”


    碎碎念著安慰自己,直到天亮都未曾合眼。


    第二天一早,周衍便起來認真地看起了書。


    “衍兄......”


    夏子昂小心翼翼地湊過去。


    “子昂兄?怎麽了?”


    周衍的臉上甚至帶著微笑,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


    “你......”


    “啊,該用早飯了吧?我去買,你和王兄吃什麽?”


    仿佛沒有看到夏子昂臉上的擔憂,周衍顯得異常平靜。


    “我、我去!”


    夏子昂承受不住煎熬,借著買早飯的功夫跑了。


    隻留下王緹和周衍在寢舍,沉默彌漫在兩人之間。


    最後還是周衍打破了沉默,“王兄,你覺得咱們有希望進入會試嗎?”


    “呃......”王緹沒料到他竟然會問這個,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應當沒問題,我見你作的3文章都很有深度了,見解也獨特,隻要沒有審錯題,應該沒有問題的。”


    “嗯,那咱們就認真準備接下來的會試吧,我可是很想進刑部當差呢。”


    周衍輕快地笑著。


    王緹不知如何作反應,隻能幹巴巴地應了聲,“嗯。”


    過了一段時間,官府張貼了告示,夏子昂第一時間拉著周衍他們去看榜。


    “我們都上了!衍兄、王兄!你們看到沒有?”


    周衍認真地在榜上搜尋著自己的名字,最後竟然在一榜前十名中找到了自己和王緹的名字,夏子昂也位列二榜的前列。


    “咱們都上榜了。”


    他決定來書院上學果然沒有錯,這次可不像他第一次去參加時那樣毫無準備。


    等三人回到書院,夫子們也來祝賀,“周衍,你這次表現的很不錯。”


    因為王緹一直是書院的種子選手,他榜上有名夫子倒是覺得理所應當,反而是周衍這個侯府公子讓他驚喜不已,“你跟夫子說說,你寫的那首詩,是如何想到的?”


    夫子摸了摸胡須,饒有興趣地問周衍。


    雲山書院一貫跟主考官關係不錯,雖然不會去幹涉學生們的考試,但是一些消息還是很容易就能打聽到的。


    據說周衍前兩道題答得中規中矩,本來應該在二榜,可是最後一首詩著實讓考官驚豔,這才點了他到一榜。


    周衍半天才想起自己寫的詩,最後一道題目說的是以百姓為主題作一首詩,周衍看到題目時,腦子裏想起了許多詩,可最後他選擇了詩聖的那首《茅屋為秋風所破歌》中的名句——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


    雖然不是自己的原創,卻與他的心情不謀而合,在看到那些流離失所的乞丐時,周衍心裏就回蕩著這首詩,曾經在他心中發芽的那個念頭,就是有朝一日自己能夠救助那些乞丐,成為乞丐並不都是他們的錯,有時候隻是命運作弄,時代造化罷了。


    周衍簡單地跟夫子說了那日自己看到那群乞丐的心情,夫子滿意地點點頭,“沒錯,為官之道,便是要為百姓謀福利,百姓才是一個國家的根,你能考中前十,還是有真本事的。”


    夫子滿意地走了,周衍的思緒卻飄遠了,自己不過隻是有這麽一個想法罷了,可是燕舟,他卻是傾盡了所有,守護著燕朝的子民......


    考中的喜悅淡了下來,周衍收拾好心情,又看起了書,夏子昂和王緹也不敢打擾他。


    被他念著的燕舟,此時正在跟著獵戶在街上售賣著打來的獵物。


    “老賀!又有什麽好貨了,拿來給我瞧瞧?喲,這後生長得可真俊俏,不像是你的種啊!”


    掌櫃的跟老賀相熟,見他來了,熱絡地打著招呼。


    “去!你個老不修,我有沒有兒子你不知道?”


    老賀啐了掌櫃的一口,那掌櫃的還盯著燕舟看,讓燕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誒?我怎麽覺著著後生看起來有些眼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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