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兄,咱們得多準備些銀炭了,就我和你兩人合買如何?”


    夏子昂縮著脖子,跑來跟周衍商量,天氣越來越冷,待在寢舍裏,都能嗬出白氣。


    “可以啊,我們出去看看哪兒有質量好些的銀炭吧。”


    兩人一拍即合,默契地沒有讓王緹掏錢,趁著王緹還在夫子那兒討論課題,先將這些過冬必備的物件準備好。


    “小公子等等我!”身為周衍貼身小廝的小包子當然也要隨行。


    “你就在這兒好好讀書吧,今日夫子講的課你都聽明白了嗎?”


    周衍不讚同地拒絕小包子跟著自己。


    “可是......”聽到周衍提起自己的學業,小包子一下就成了霜打的茄子,這也不能怪他啊,他從一個目不識丁的下人,轉身成為雲山書院的學生,雲山書院的水平哪裏是一般人能夠隨便跟上的。


    小包子嘟著嘴不高興。


    周衍也沒心軟鬆口,采買些銀炭這種小事,哪用得著這麽多人。


    林七默默地跟上,順便還在小包子麵前嘚瑟了一番,把小包子氣得夠嗆。


    自從小包子說周衍可以跟燕舟取消婚約,這兩人就開始不對付了。


    周衍和夏子昂走到書院外的街上,因為有林七跟著,兩人還算放鬆,自從那件事了結之後,書院的日子平靜多了。


    兩人將手縮在袖子裏,閑逛了起來。


    可逛著逛著,兩人的神情變得複雜了起來。


    “衍兄,我怎麽覺得書院附近的乞兒多了許多?”


    夏子昂看著成群結隊縮在牆角的乞兒,個個都是衣不蔽體,麵黃肌瘦的,並且年齡看起來都不大。


    “嗯,確實多了許多。”


    周衍看向那些乞兒,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冬天到了,百姓們過得本就艱難,再加上戰事的原因,百姓的生活更加是雪上加霜了。


    兩人正沉默著,身後傳來了謝要的聲音。


    “爺爺! 你也在這兒閑逛呢,呃,不對,逛街呢?”


    謝要嬉皮笑臉地湊上來,身後還跟著他的幾個跟班,每個人手裏都拿著一個製作精巧的湯婆子,身上裹得厚實,最誇張的是謝要,還披著件貂皮披風。


    見他這副朱門酒肉臭的模樣,周衍很不爽,自己這個侯府公子的派頭都沒他這麽大呢。


    不過因為之前那件案子,他們之間雖然不算熟絡,但也比最開始一言不合就開打好上許多了。


    “隨意看看。”周衍淡淡地回道。


    “你們吃過沒有?要不今日我做東,咱們到月香樓吃頓好的怎麽樣?”


    自從謝要跟老爹說自己認識了攝政王的未婚夫,而且關係好得很,他老爹在銀子方麵就沒有吝嗇過,這都是托了爺爺的福啊,怎麽地也要請爺爺搓一頓,表達一下自己做孫子的心意嘛!


    “你很有錢?”周衍斜睨了他一眼,對比那些縮在牆角的乞丐,謝要這人簡直令人發指。


    “呃,我、我也沒有很有錢,但是孝敬爺爺你的錢還是有的嘛,不夠不還有我這些兄弟嘛!”


    “沒錯,爺爺您盡管上酒樓點,不夠我派人回家取銀子!”


    謝要的跟班們沒覺得自己被坑了,實在是一頓飯錢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麽,自從破了那個案子,他們這些人可是對周衍心服口服的。


    “既然這麽有錢,那你們就一人給十兩銀子給那群乞丐吧,就當是我吃了的。”


    周衍抬起蔥白的手指,指向牆角的那群乞丐。


    “這......”謝要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果然看見了一群縮在牆角的乞丐,“爺爺您這是要做善事?要我說啊,您今日給了他們銀子,救了他們幾個又如何?來日還會有其他的乞丐,您又怎麽救得過來?”


    謝要的話糙理不糙,周衍也明白其中的道理,隻是看不過眼罷了。


    “那你就將這筆銀子先存著,將來我若是有需要用錢的地方,你們可願意傾囊相助?”


    有一個想法,漸漸在周衍的心裏發了芽。


    “那是當然啊!我可是您孫子,您要用錢我當然沒有二話,隻要我謝要有,我必然傾囊相助!”


    謝要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地承諾。


    現在他還不知道周衍有本事將他的小金庫掏空。


    周衍被他的樣子逗笑,“行了,你們玩兒去吧,我還有事。”


    揮揮手打發掉這群人,又跟夏子昂繼續在街上走著。


    “衍兄,你是打算做什麽生意嗎?需要用錢?我也有些閑錢的。”身為知府家的公子,當然也是不缺錢的,夏子昂可是個熱心腸,朋友需要用錢他怎麽能置之不理。


    “現在還早著呢,等我計劃妥當了,少不了你的份。”


    周衍因為夏子昂不問緣由的支持感動得揚起嘴角,露出了這些日子以來第一抹真心實意的笑容。


    仿佛一樹樹盛開的白梨花,讓夏子昂都看呆了。


    “怎麽?後悔了?”


    見他愣在那,周衍伸手在夏子昂麵前揮了揮。


    “啊,沒有沒有,你剛才笑得實在太好看了,我看呆了。”


    夏子昂耳朵微紅,沒有絲毫扭捏地告訴他原因。


    倒是周衍被他的直球打得措手不及。


    林七:“!!!”


    有人覬覦未來的王妃!


    林七的警鈴大作,硬生生地擠開夏子昂,“小公子,這裏太多乞丐流民,我怕有人圖謀不軌,還是在你身邊守衛比較妥當。”


    被擠開的夏子昂:“???”


    被嚴防死守的周衍:“???”


    林七無視他們眼裏的疑惑,堅定地守護著自家王爺的幸福。


    等兩人買好銀碳回到寢舍,王緹已經在那兒了,“衍兄、子昂兄,你們去哪兒了?”


    “我們去買了些銀碳,這天氣不生點火怕是得凍出凍瘡來,等春闈的時候可就難受了。”


    夏子昂告訴他自己和周衍的去向。


    “那我也應當湊個份子錢。”


    王緹當即就想從懷裏掏錢。


    “王兄,你這就見外了吧?咱們都是一個寢舍的,分什麽你的我的,這些銀碳都是子昂兄一個人買的,我可沒有出錢。”


    為了維護王緹的自尊心,周衍說了個善意的謊言,讓夏子昂聽得一愣一愣的,說完便坐在桌子前提筆寫信去了。


    他要將今日所見告訴燕舟,順便問問他自己那個想法有沒有可行性。


    誰知,卻遲遲沒有收到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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