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要耗費半載光陰,方能領悟其精魂與意誌交融之法。


    達到與之心靈相通,駕馭劍魂的地步,恐怕須曆經數季磨礪。


    若要與神兵靈器共鳴對話,則需時光流轉,歲月沉澱為其注解。


    然而麵對一截青竹,又何至於如此鄭重其事?


    如此多的日日夜夜,除卻換取“竹海共鳴”的象征之外,又有何實利?


    甘霜不自覺緊咬銀牙,心底湧現不甘。想起上一世勞碌疲頓的日子,她內心翻湧不平。


    “我不隻是為了探究竹性才去格竹,更重要的目的在於探求學術真理,辯明理學心學之道。”


    “選擇竹子,或許隻是命運之手巧妙的玩笑罷了。”


    蘇墨微笑著,虛空漫步,踏入不遠處的昆侖瑤池雲端:“言歸正傳,你我交手又何必讓滿山竹林參與?不如直達雲端之頂。”


    假如甘霜是他的敵人,此刻他必然無需贅言,以山中竹林為兵,施展《無限劍製》,先洞穿她周身數孔。


    可如今,此番對決非生死相搏。


    而這少女自始至終,手中僅持一根竹杖。


    蘇墨認為,若動用整個竹海做底牌...


    就算獲勝,也顯得毫無意義。


    “如此...甚好!”


    甘霜嫣然一笑,紅裙飄動,身影已經浮於雲端之間。


    蘇墨轉戰場,甘霜也悄然鬆了一口氣。


    她們二人皆為人仙境,唯有竭盡全力方有絲毫上風。


    如今對方尚未動手,卻已占據了氣勢、地利的優勢...


    這樣的戰鬥,又該如何進行?


    若是比不過武功,倒也可以心服口服。


    受挫而後再發奮,也是修煉之道。


    倘若被對方操縱竹海,以非正規手段壓製擊敗...


    甘霜料想,即使不會在心頭留下陰影,也將壓抑許久。


    “請您指教!”


    蘇墨立足雲端,握竹如劍,優雅地邁步一躍。


    清冽奇異的聲音激蕩天地,蒼藍的九陰剛氣在他腳下綻放,充盈於雲海之上。


    瞬間,這九陰剛氣轉化成為動蕩大洋的天風。


    整片雲海在天風的席卷下形成一對巨大型太極,陰陽雙魚彼此追逐,遊戲其間。


    此時此刻,昆侖之巔的悟道之人抬頭望去。


    便可見雲海巔峰上那對寓意天地至理的黑白陰陽魚悠緩運轉,永無休止!


    一念既動,雲濤激湧,改變天地!


    “雖未曾出劍,蘇先生已可借勢化天地,遙勝他人劍斬千千萬。”


    甘霜冰肌雪顏上閃過強烈的戰意:“請教先生全力以赴!”


    “超能力麽?”


    蘇墨輕輕點頭,眼神中透出熱切期盼:“甚好。”


    “那麽,開始了!”


    甘霜笑容斂去,清澈如泉水的目光鎮靜無波。


    並非毫無生氣的死寂,而是飽含生機的寧靜。


    風勁如刀,而她紅色華服竟無一絲飄動,似獨立於世界之外,變為虛無的焦點。


    刹那間,甘霜身上完全失去了氣息。


    明明近在眼前,卻感知不到絲毫的氣息波動。


    如同鏡中花,水中月,或是沙漠中的幻象。


    “一切皆可割裂,天地也可殺伐,請小心!”


    甘霜淡然一笑,纖手握棒一揮,向蘇墨迎擊而來。


    竹棒揮起,原先自由嬉戲的太極雙魚驟然怔住了。


    仿佛見到極度恐懼之物,二者倉皇擺尾逃遁。


    緊接著,一束耀眼的劍意橫空落下,似要裂開天與地。


    劍意轟鳴而現,形不成實的劍氣海嘯在雲海間湧動,席卷向蘇墨。


    無法逃避開的陰陽雙魚哀嚎一聲,於劍意的碾壓下炸裂開來,複又化作滿天雲浪。


    雲海起滅,無常流轉!


    充盈整個雲海的九陰剛氣,遭這閃耀劍意衝撞,瞬間消逝無蹤,如同烈日下的冰晶般蒸發。


    四散湧動的元氣都平靜下來,彌漫著死亡的氣息。


    劍意向著更深層次轉化,化為一把青色巨劍,似有斬破天地之力直刺向蘇墨。


    全程,甘霜也隻是輕鬆揮舞了一下竹棒,傾瀉出心中的全部劍意。


    僅僅一道凝結到極致的劍意,便能抵檔天地之力,摧毀這片雲海!


    “大道至簡,心即天地,確是奇妙非凡的神兵!”


    蘇墨振起手中的竹棒,輕盈刺向這無可匹敵的劍意,仿佛可崩山裂海。


    青竹棍中傳出龍吟般的劍鳴,伴著這長嘯,千萬翠芒破空而出。


    碧綠光芒在虛空內變為雷霆一擊,轟向甘霜的神劍。


    “轟!”


    兩股極端恐怖的劍意交匯,青雷消弭,化作千萬劍氣靈蛇。


    劍氣貫天,織成周天劍陣,覆蓋虛無,防止劍氣溢散。


    足以切割天地的巨劍經雷霆洗滌而崩解,同時在甘霜的劍意引動下不斷凝聚重組。


    雲海上,劍氣環繞,形成微妙的平衡。


    “發生什麽了?”


    “天上那是何物?”


    “有外星人入侵了嗎?”


    “不對,應該是……神仙鬥法?”


    “夫人,快來看神的決戰!”


    昆侖山上此刻尚有許多修真者。


    有來領悟天機的,也有專程來駐守的。


    感知到那極度恐怖的壓力,眾人惶恐不安地奔出門,仰望蒼穹,滿臉迷惑。


    “這是……劍客嗎?”


    “應該是劍仙吧…”


    “天上的兩位是誰?”


    “是大佬……”


    “你覺得你很幽默嗎?”


    “好像一個是甘家家主甘霜,沒想到她的劍技也如此...”


    “甘神劍術原本就很厲害,上一世本迷妹有幸跟甘神學習,輕鬆過了關。”


    “晉升了嗎?”


    “還沒...”


    “甘...甘霜?原來是那位...咳咳,仙子,難怪了!”


    “那另一個呢?”


    “不知曉!”


    “打聽一下,能和甘霜打得難解難分,肯定是中國十大強者之一。”


    “嗯,晚上我去論壇問一下。”


    眾多修真者意識到自己並不是劍氣的靶心,略感釋然。


    一邊無效地探索著蘇墨的身份,一邊調整姿態,仰視這場高空對決。


    盡管這劍意之戰令人戰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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