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卻見,蒼白著一張麵色的女子,如冬日裏即將凋零的一朵牡丹,豔麗絕色,又脆弱得楚楚動人。


    饒是素來不心軟的他,也有了幾分憐愛之心。


    “沈姑娘,你不舒服?”


    沈眠眠生怕自己幹擾了計劃,急忙道,“讓王爺擔心了,民婦還好,正在逐漸恢複。”


    秦王微微點頭,打算加快一些速度,讓蠱子早些回去休息,便問薑茵錦道,“你今日突然說起此事,是想提醒本王什麽?”


    薑茵錦壓低了聲音,“民女是想問王爺,是否希望錦王造反。”


    秦王一愣,“是否希望?怎麽,造反一事還有餘地?”


    “有!上一世,是民女為家父分析利弊,勸說家父去煽動仲尚書提建議。這樣,若造反成功,家父可以攜此事邀功;若造反不成,那也是仲尚書的建議,與家父無關。不知王爺,可否聽懂民女的意思。”


    秦王收斂眸色,眼神審視更濃,“你是說,如果你按上一世的做法,勸說薑侍郎,錦王便能造反;反之,沒有你的勸說,錦王未必會造反?”


    薑茵錦唇角勾起一抹得意,隨後故作謙卑地垂下眼,“民女不敢狂妄自大,民女隻能說,有一些可能。”


    秦王聞此,心狠狠一沉,無數種可能湧上心頭。


    他審視地看向薑茵錦——其臉上有著勢在必得,而且眼神有著明顯的邀功。


    他又看了一眼薑茵錦身旁的蠱子,卻見蠱子蒼白著麵色,神色關注,好像也是第一次聽這些事,並沒有心理活動。


    所以……這件事是真的?


    這時,薑茵錦又道,“當然,民女一切都是聽王爺的,王爺若是想達成其他目的,民女全聽王爺安排。”


    聲音一頓,垂眸低聲一句,“民女不求別的,隻求王爺功成名就那一日,不忘了民女。”


    秦王心生厭惡——這女人仗著自己重生,在安寧侯府興風作浪,東窗事發被迫和離,現在竟又想來秦王府?他秦王府是什麽收穢汙的地方?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同時,秦王又看向一直未做聲的蠱子,問道,“沈姑娘,你怎麽看?”


    正在對抗眩暈的沈眠眠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強迫自己集中精力,“回王爺,民婦隻是個婦道人家,不懂這些事。”


    [還沒完嗎?好想回去,躺在床上。]


    “……”秦王。


    秦王極了解這個表麵柔順,心裏瘋狂吐槽的蠱子,但凡外界有一絲她不認同、或看不慣的事,都會在心裏嘟嘟囔囔。


    卻沒想到這次,並未有什麽心理活動。


    隻能說明,要麽薑茵錦說的是真話,要麽便是蠱子對廢後一事並不知情。


    秦王思忖片刻,問,“上一世,你說服了薑侍郎,這一世,可有把握?”


    薑茵錦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身旁的沈眠眠,“回王爺,家父生性嚴謹、對朝廷也忠心耿耿,不肯站隊,如果民女勸上那麽一兩句,隻怕是無法是說服家父。便是上一世,民女也前前後後勸了一個多月。”


    秦王凝眉,“一個多月?”


    “家父固執。”


    隨後,秦王垂眸沉思,薑茵錦也沒說話,偷偷看向沈眠眠。


    沈眠眠能感受到關切的目光,但她不敢分心,她眩暈得厲害,現在眼看秦王有些被說服,她怎麽能這個時候暈倒?


    所以哪怕天崩地裂,她也要咬牙扛著。


    好一會,秦王抬眼,問道,“關於這失蹤的幾日,你打算如何解釋?”


    薑茵錦,“民女打算實話實說,就說民女不肯去江南,離家出走時偶遇王爺,在王府借住一段時間,家人自會幫忙圓場,不會聲張。”


    見秦王皺眉,薑茵錦又帶著別有意味的語氣,問道,“難道王爺不希望外人知曉民女在貴府?還是,王爺從始至終都希望,民女可以無私把信息奉獻給王爺,不求回報?”


    秦王眸色瞬間冷了下來,周身殺氣四起。


    便是沈眠眠,都為薑茵錦捏一把汗。


    薑茵錦對沈眠眠投入一抹安撫的眼神,之後又柔聲道,“讓王爺見笑了,民女是死過一次的人,最不在乎的,就是生死。”


    “……”秦王。


    最終,秦王不得不接受薑茵錦同盟的條件,“本王素來按功行賞,隻要你的貢獻足夠多,本王會讓你拿到你想要的。”


    薑茵錦綻放笑顏,“民女從來都知曉,王爺是賞罰分明之人。”


    秦王看了一眼麵容慘白的女子,抬高音量,“來人。”


    門口候著的紅葉和綠蘿進入,“王爺,奴婢在。”


    秦王伸手一指,“準備個房間,讓她在這休息。”


    “!!!”


    眾人大驚。


    紅葉和綠蘿吃驚——在主院準備房間?王爺要留沈姑娘在主院?莫不是……要寵幸?


    薑茵錦也麵色慌張地看向沈眠眠。


    沈眠眠,[不會吧?我都病成這樣了,這禽獸還要霸占我?太沒人性了!]


    “……”秦王。


    他想讓她留下,是因為他的疏忽,讓身體孱弱的沈眠眠來主院用膳,所以過意不去,如今想盡量彌補一些,誰知她又想歪。


    秦王剛要改口,讓她回客房,但聲音在嘴邊,又咽了回去——他盼了一天,想聽心聲解解悶,如果就這麽讓她回去,豈不是白盼了?


    況且,她這病還不知何時康複,他總不能每日屈尊到客房吧?


    看著女子驚恐的臉色,秦王突然心情暢快,比在詔獄中,撬開一個硬骨頭的嘴,還暢快。


    他起身道,“本王要忙上一會,薑姑娘想何時回薑府,便隨意。”


    說著,離開膳堂。


    膳堂內,隻留下沈眠眠和薑茵錦,以及剛剛進來的幾名丫鬟。


    沈眠眠急中生智,對丫鬟道,“你們先出去,薑姑娘要回家,我要和她再聊幾句。”


    “是。”眾人紛紛離開。


    眾人本不用這麽聽話,但王爺竟破天荒開口讓女子搬到主院,說明沈眠眠多半入了王爺的眼,眾人不敢不聽。


    眾人一走,沈眠眠拉住薑茵錦的手,嚴肅道,“聽我的,現在就走!讓紅葉或者綠蘿安排人,不能等他反悔改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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