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茵錦說完,廳堂內一時間再沒人說話,一片詭異的尷尬。


    很顯然,今日薑茵錦對夫人沒什麽熱情……雖然平時熱情也不像沈眠眠那麽高漲。


    丁氏心裏也不是滋味——兒媳兢兢業業打理產業,她這當家主母卻連打了好幾天麻將,情何以堪?但……麻將真是太好玩了!


    理智告訴她,現在應該大手一揮,對沈氏說:今天就到這吧,本夫人要忙了,明天你也不用過來。這才是當家主母應該有的態度!


    但……她真的舍不得,夫君不在身邊,兒子沉迷書本,整日除了下人外,隻有她一人生活,她真的太寂寞了!


    下人伺候自是盡職盡責,但每天十二個時辰相處,她連主院最低等丫鬟家裏養了幾隻雞都打聽清楚了。


    陪伴,需要的是交流。


    主院上上下下,被她打聽到門清,丫鬟們一張嘴,她都知道她們要說什麽,還何來交流?


    別人都羨慕安寧侯隻有一妻,一心一意,但隻有她知道,生活是有多無聊,她是真的在守活寡。


    現在好容易有了沈氏的麻將,她剛快活三天,難道又要回到之前那堪比尼姑庵的生活?


    她……真的舍不得!


    她也終於知曉為什麽兒子不喜歡薑茵錦,反而喜歡這個瘦馬了,瘦馬身份雖不堪,但相處起來是真舒坦。


    總是柔聲細語地陪著,一旦發現她有什麽想法,便想盡辦法地幫她鋪墊、幫她圓。


    怕是皇上身邊的大太監,也不過如此了。


    丁氏張了張嘴,想逼著自己放點狠話,卻怎麽也說不出。


    沈眠眠也擔心——薑茵錦會不會喚起夫人的事業心,以後專心搞事業,跑去錦王那抱大腿?


    不行!她絕不能讓那種事發生!


    心裏狠狠道歉一聲——女主抱歉了,我無意與你為敵,我都是為了自保,我想回家,隻能得罪!


    之後,沈眠眠抬起自己楚楚可憐的綠茶小臉,怯生生道,“少夫人,奴家之前與江湖藝人學了一種棋牌的玩法,您要不要來一起玩?奴家教您,保證好玩。”


    薑茵錦本來就鄙夷沈氏,如今在氣頭上,連平日裏的端莊都快裝不住了,冷冷道,“多謝沈妹妹,但我是正室,正室就要有正室的樣子,怎麽能學妾室呢?”


    良好的教養,讓她無法在公開場合用“瘦馬”罵人,否則,這詞兒是定然要用的。


    沈眠眠眨了眨眼——啊,這……打麻將就是妾室了?那夫人豈不是也當了三天的妾室?


    要不要幫夫人挽尊一下?要不要幫女主打個圓場?


    算了,這裏都是大佬,就她是小菜鳥,還是別去當炮灰,安心當個縮頭烏龜吧。


    想到這,沈眠眠偷偷縮了縮脖子,之後眼觀鼻、鼻觀心,開始擺爛。


    丁氏臉色僵硬,心中又羞又氣。


    李嬤嬤也是不讚同地深深看了薑茵錦一眼,心中道——少夫人啊少夫人,怎麽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呢?夫人也是人,是人多少都有玩心,你這樣豈不是得罪了夫人?


    場麵更是尷尬了。


    薑茵錦內心開始後悔,悔自己衝動,更將死瘦馬罵了千百遍,但她知道,現在解釋為時已晚,現在無論她說什麽,都是火上澆油,應該冷處理。


    想到這,薑茵錦起身,恭敬道,“兒媳先回了,賬冊留這,母親看完若是有什麽疑問,隨時讓下人喚兒媳來。”


    丁氏僵硬地點了點頭,“去吧。”


    少頃,


    少夫人是離開,但將尷尬留了下來。


    含蓉擔憂地看向姨娘,心中哀歎——姨娘這回要遭殃了,要落下一個引誘主母不務正業之罪了,姨娘明明是好心……


    沈眠眠起身,直接跪下,“夫人,奴家有罪!”


    丁氏凝眉,“你有什麽罪?”


    “因為奴家的麻將,令少夫人誤會夫人了,夫人是高門貴女,李嬤嬤和含蓉也都是清白好人,是奴家這種劣人教壞了你們,所以千錯萬錯,都是奴家的錯!”


    眾人吃驚。


    含蓉急得不行——姨娘在幹什麽?這時候不應該撇清關係嗎?怎麽還自己往身上攬事?


    丁氏抿著唇,盯著地上跪著的女子,等著女子接下來的話。


    這種話術,高門後院生活的人,可太熟悉了。


    先是以退為進,主動承擔責任,卸下對方防禦。然後再解釋,自己這麽做的緣由。


    但,丁氏等了好一會,也沒等到女子繼續說。


    丁氏道,“繼續說啊?”


    沈眠眠問道,“請問夫人,奴家還要說什麽?這……不是已經承認錯誤了嗎?是要對以後行為做出保證?”


    丁氏疑惑,“你難道不解釋下,你為什麽要把麻將帶來?”


    沈眠眠眨了眨眼,“這……還用解釋嗎?奴家帶這東西來,就是想讓夫人開心,沒別的目的。如果非要說一個目的……原本打算趁機贏點銀子,但夫人鴻運當頭、牌技也堪比賭神,這願望奴家怕是實現不了了。”


    李嬤嬤內心哭笑不得,忍不住提點,“沈姨娘,您之前還說,是幫世子敬孝心來著?”


    “哦對了!”沈眠眠猛猛點頭,“李嬤嬤慧眼如炬,就是這麽回事!”


    這些場麵話,沈眠眠不會說嗎?


    笑話!她能說得比誰都好聽!


    但是,彩虹屁隻能打順風局,場麵順利時,錦上添花。如果碰到逆風局,彩虹屁就變成了狡辯。


    都是千年的狐狸,誰還聽不懂這些?


    逆風局最好的方法便是真誠!


    真誠才是必殺技!


    當然,也不用那麽實在,該演還是要演的。


    卻見沈眠眠垂下眼,呐呐道,“奴家是個瘦馬,從小到大沒學過別的,隻學會了取悅他人。而且我們的命,也都依賴主人家喜怒,主人家高興了,我們就能活下去;主人家不高興,處理我們就好像處理貓兒狗兒一樣。奴家帶著麻將來,沒有其他意思,隻是單純想讓夫人高興,進而……讓奴家的日子好一些,卻不成想……一切都是奴家的錯,奴家一人的錯!”


    眾人驚訝。


    這是第一次,眾人聽見“瘦馬”二字沒有鄙夷,隻有憐憫和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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