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商周戰場中。


    姬發見薑子牙勝利,露出了由內向外的笑容。


    “丞相,果然用兵如神,看來是我大周耽誤他了。”


    望著前方視殷商軍隊如草芥的薑子牙,姬發神情難免有些哀愁。


    若不是大周不給力,選錯了道。說不定薑子牙會一展神威,帶領大周走向巔峰。


    可萬事沒有從頭再來的機會,如今殷商已兵臨城下,說這些都為時已晚。


    不過,能在最後的時間內,見識到薑子牙真正的實力,姬發已經心滿意足了。


    想了好多,歎了許久,姬發不再猶豫,轉而麵向鎬京城,對著一眾西周文臣武將說道。


    “諸位,今我西周失利,已無再起之能,然此局麵並非爾等之過。”


    “望你們不要暗自神傷,轉投於殷商之下。”


    “繼續為我人族做出貢獻,成我人族肱股之臣,挽我西岐最後顏麵。”


    “姬發,再次拜謝!”


    說罷,姬發真摯的對著一眾大臣彎下了腰,其眼中在低頭的一瞬間,罕見的露出了一絲不舍之意。


    一眾大臣見狀,紛紛回禮,且嘴中說著七言八語的話,但總結一個意思,就是在為西周惋惜。


    同時,也有的人在最後關頭中,還向著姬發表示衷心。


    姬發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沒有在回答他們,而是看向了自己的族人。


    有母親、有叔伯、有兄弟、有姐妹、還有一些他的後輩。


    “諸位,帝辛乃是雄主,不會為難你們的,有延續我姬氏一族想法的,可入朝為官。”


    “若是沒有,那就平安喜樂的度過一生吧。”


    說著,姬發看向自己的母親,眼中閃爍出些許淚光,“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母親,孩兒就此別過。”


    姬發母親眼中雖然不舍,但還是一臉堅定的說道。


    “我兒慢行,娘心裏明鏡兒著呢,莫怕!”


    姬發抬起頭來,重重的點了點頭,於是緩緩摸起身。


    “嗖!”


    拔劍出鞘,指問青天。


    “姬氏愧對人族,但此事,歸根結底還是由天決定。”


    “今日,姬發鬥膽,問向青天,棋子安有翻身乎?”


    話音一落,天雷滾滾,九天之上若隱若現的,浮現出了一道虛影。


    低頭而視,神情冷漠的回應道。


    “執棋之人,未必不是那棋中之子。”


    姬發聞言,自嘲一笑:“嗬,如同虛妄。”


    看了看手中寒光淩厲的寶劍,姬發不再追問,也不再執著。


    劍橫於頸,自刎當場。


    在姬發自刎後,周圍人無不淚濕眼底,就是帝辛見狀,都忍不住的轉過了身,不忍直視。


    與此同時,姬氏一族中傳出了,不少女子、孩童的哭泣聲。


    其中,身為姬發母親的太姒,步履蹣跚的走到姬發屍體身前,壯烈出聲。


    “恭送我兒,娘這就親自去送送你。”


    話音剛落,太姒的雙眼就沉了下來,起起伏伏的胸口,也在此刻化為平靜。


    見此,姬氏族群中,走出許多眼含堅毅的人,紛紛跟隨姬發的腳步,踏入輪回。


    在所有人都選擇好了道路,有一名儒雅隨和,且身懷壯誌的姬氏青年,走到帝辛麵前,說道。


    “商皇,還請寬恕我姬氏的婦女兒童。”


    “這一切,都與他們無關。”


    帝辛看著青年,沒有說話。


    而青年也明白,這一切…盡在不言中,身為天下雄主,帝辛怎麽會對一群沒有威脅力,沒有一絲反抗能力的族人下手。


    其實,就算是有威脅力,帝辛也不屑動手,因為隻要姬氏有這種想法,他麾下有的是人會提前替他分憂。


    哪裏會這麽麻煩?如今的姬氏,在帝辛眼裏,還不如薑子牙來的威脅大。


    顯然青年也想到了這一方麵,至於他為什麽還會多此一舉,還不是為了可以讓留下的族人放心。


    當得到了帝辛的默認,青年也來到了薑子牙身邊。


    看著老態龍鍾,不複昨日風華的薑子牙,青年感歎道。


    “嗬嗬,我還以為丞相是和我一樣的年輕人呢,今日一看,丞相的年歲倒是比我父親還大上不少!”


    薑子牙捋著胡須,微笑回應。


    “那豈不是我要稱呼你為旦兒?”


    二人相視一眼,搖頭失笑。


    “哈哈哈,丞相,可送我一程?”


    姬旦對著薑子牙挑眉道。


    “算了,再怎麽說我也是長輩,還是你送我吧。”


    薑子牙拒絕出聲。轉而身影化為泡影,消失在姬旦的麵前。


    隨著薑子牙隕落而去,最傷心的卻不是西岐中人,而是與他互為對手的申公豹。


    “師弟,師弟!”


    “最後你不是贏了嘛,為什麽你還會想不開?”


    “此次博弈,是我輸了,我沒有站隊殷商,咱倆反了啊!”


    “啊!我的師弟!”


    申公豹哭的撕心裂肺,一不小心從黑豹背上墜落下來。


    不敢相信的抬頭望天,同時又麵朝東海,跪拜不止。


    “師尊!”


    “你快救救薑子牙啊…”


    “求你救救師弟吧……”


    一陣哭泣,無人答應,且周圍人都是眼神複雜的注視著他。


    申公豹,詭計多端,一肚子壞水。出的計謀,不是傷天害理的毒計,就是損人利己的陰招。


    然,沒想到這樣的一個人,竟然會為了宿命之敵,說上一句站錯了隊。


    果然,人啊,隻有到失去的時候才懂得珍惜。


    可憐嘛?可憐人多的是,比申公豹可憐的人很多。


    就比如那站在原地的姬旦。


    一心為國為民,甚至為了人族,三番五次的反駁姬昌,立天之子的決定。


    可到了現在,父母皆喪命在他之前,最疼愛他的兩位兄長也是英年早逝。


    就這樣,姬旦都沒有說一句苦,並且還笑著看了一眼天空,為此眾人不得不承認姬旦的好心態。


    可就是這麽想著的同時,他們耳中突然傳出了姬旦的悲壯之聲。


    “西岐今如何?可悲不為多。”


    “然吾不信命,決心入陰宗。”


    “此去幽冥台,願入無盡淵。”


    “旌旗舊時人,殺入奈何川!”


    嘴中低吟,模樣癲狂,在這一刻,姬旦好像如同瘋了一般。


    慢慢悠悠的走回帝辛麵前,姬旦神色一半儒雅,一半張揚的笑道。


    “人皇,我姬旦不服!”


    帝辛眉頭一低,問道:“你有何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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