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瀾冷哼,喚起彩綾貼切其身,將乍泄春光收起,看向夜尋,淩波而來,雙目猶似一泓清水,顧盼生輝之際讓人不敢褻瀆。


    “師弟,你本是俊朗風姿的君子,怎麽如勾宇一般鬼迷心竅漸入歧途,古之成大事者無一不是心智堅韌之輩,你路還遠,需戒驕戒躁,戒淫欲,非禮勿視,固守道心。”


    “謹遵師姐教誨——”


    夜尋正色一拜,反差之大倒讓羽瀾有些微微詫異,在她疑惑中夜尋嬉笑上前,拇指卷帕揚起右臂,輕輕擦拭她唇角的血跡。


    指尖輕輕劃過帶來一起癢意,羽瀾不由自主地輕顫了下,抿唇低視,既無抗拒也無情緒波動,看著夜尋赤紅腫脹的胳膊,以及胸口處的裂瘡,反而是遞過藥真情關切。


    “嗯——你傷勢如何,這裏還有一些療傷丹藥,雖是比不上太古青仙參液,不過效果溫和還是甚佳,你若不嫌棄就拿著吧。”


    “怎麽會,師姐出品必屬精品,隨便拿出一樣都足以驚豔眾人,還是我有福氣。”


    夜尋見她神情似乎有些落寞,氣息冰冰涼涼帶有一絲悵然,便出言討趣,羽瀾淡然淺笑未回,認真掃視了夜尋全身感受著。


    “對了,那黑袍怪已被你徹底斬殺?以我功力尚看不出你身上有無異樣,那鬼物妖異手段極多,不可掉以輕心,建議到了通天城讓夜族長老為你檢查一番,防止不測。”


    夜尋頷首,還想說著什麽,羽瀾卻偏身昂首向遠處看去,月光斜射盡顯微妙,俏臉充滿柔軟的神秘感,繼續喃喃細語交代。


    “這時月沉暗淡,晨光熹微,估摸著再過幾刻太陽即升,我們可安全尋路回艦,以你夜族的身份,沈破天不敢不等,不急。”


    這怎麽像是最後的黯然離別,夜尋越聽越不對勁,走上前去盯著她小聲呼喚著。


    “師姐——師姐——”


    羽瀾顯然還沒從這種狀態中脫離,語氣變換成了慶幸繼而是擔憂,正視夜尋,探手幫他整理淩亂的衣袍,觸摸著血肉之軀。


    “此次你我九死一生實乃好運眷顧,北原尚且這般險惡,大玄更是殺機四伏,師弟你潛龍在淵,理應屈身守分,以待天時。”


    夜尋緊握她手按在心上,傳遞奮進激昂之意氣,羽瀾會心一笑,寒意稍緩,隻不過仍然心藏淒涼,我見猶憐,夜尋見不得神女這般惓惓之態,順勢強硬一拉摟腰於懷。


    兩人相擁依偎,夜尋有軟玉貼身,清香幽幽,不禁心猿意馬,血液發燙,羽瀾冰涼玉體受此溫度,泛起了一層淡淡的緋色。


    “師姐,別動,就這樣——”


    “唔唔,帶我上去陪我坐一會吧,我有些累了想歇一歇。”羽瀾動身調整了姿態,看向密林中那亭亭如蓋的巨樹,語氣喏喏道。


    夜尋應了一聲,彎腰伸手,將羽瀾勾住橫抱,少進而觀,明月舒光,裙擺下沉裸露奪人目精的玉腿,曄兮如華,溫乎如瑩。


    羽瀾蜷縮在夜尋懷中,隨他縱起,高空淩寒,風起婆娑,吹絲散亂,夜尋隨即摟緊而護,見她姽嫿幽靜,澹澹動容,吐芬芳而若蘭,須臾之間,美貌橫生,完美無瑕。


    “師姐仙冷之美勝比於鈺兒可人,唯有是青離的婉轉靈動能相提並論,嘿—”夜尋心底有個大膽的想法,將戒欲之事拋諸腦後。


    立於頂峰之上,騰霧而觀,天畔薄薄的雲層的染上橙光,傾灑蒼茫大地,萬木蒙上爍金之色,旭日未升,令人翹首以盼,此時遠離了密林喧囂,心中才獲得片刻安寧。


    這時,夜尋強有力的臂膀讓羽瀾充實著滿滿安全感,朱唇微起,開始傾訴心聲:


    “師弟,虛竹老師的老師,羽家家主羽川其實是我父親,不存在記憶中的父親,我隻在繈褓之中聽過他的聲音,以及從別人口中聽到他的平生,也不知從何時起,母親每日以淚洗麵,憂思成疾,最後鬱鬱而終。”


    “待我記事時,便被虛竹與聰辯老師護在身後,春秋師叔則中間調和,經曆勾羽兩家爾虞我詐,奴顏婢膝之徒紛紛秉政,藥域中勾心鬥角,最後也逼走他們遠至夜城。”


    “我因身份特殊被隱世長老們扣下,以父之名穩住大局,他們以家族盛衰為重,見我聰穎靈慧,天賦初顯,後便有意扶持。”


    “從總角之齡到豆蔻年華沒有嚐過青梅的酸澀,追逐到斷線的風箏,隻身斡旋在各種勢力之中,心神俱憊還要強撐著修煉。”


    夜尋聽到這很是共情,他同樣是,素未謀麵的媽,兒時遠走的爸,慘淡童年,破碎的家,不由得將羽瀾抱緊了些,輕拍著。


    “我每晚會想,若父親在,現在的我是否無憂無慮,天真爛漫,然日初如常,漸漸的我已將內心封閉,無情做事以待契機。”


    說到這時,羽瀾話鋒一轉,語氣中帶著情緒波動,有些顫抖,雙手緊繃握成拳。


    “忽有一日,藥域傳聞,雷家藥仆被卷入丹墟風暴竟得一線生機,見某處破碎小世界似有人正在揮鋤打理藥田,引起轟動,說是上古丹尊遺跡現世,令各家群起覬覦。”


    “那消息傳到族中,因沒有丹墟密鑰隻能望洋興歎,又開始清算曆史,我身處漩渦中默不作聲,其實心中已激動難以停止。”


    “師姐,這是為何?”


    夜尋發出疑問,知曉羽瀾不是那般醉心造化之人,丹墟密鑰肯定關係著其他事。


    “母親臨終之前抱著我說,父親當年假死金蟬脫殼,拖著半殘之軀重回了丹墟,也許我是說也許,他真的還活著,活著——”


    羽瀾內心的希冀轉化為驅動她一路堅強走來的動力,此時此刻還是選擇相信,夜尋聽過虛竹大師所說當年之事,暗自思索。


    “為了完成母親的遺願,我的私心,便將聰辯老師他們攜帶最後一把丹墟密鑰的隱秘透露給了長老,他們果然興奮異常,為確保萬無一失帶回,遂讓我前來,同時勾家得到消息設下防備,讓勾宇一道遠渡北原。”


    “師姐,怪我,讓你卷入禍患之中,白白丟失了丹墟密鑰,令尊既然能七進七出丹墟內外,也許真在。”夜尋略有歉意沉聲道。


    羽瀾聞言搖搖頭,淒然一笑,態生兩靨之愁,聳動瓊鼻,耷拉著雙眸目空一切。


    “無妨,丹墟世界波詭雲譎,那道傳聞我細想之後已是半猜半疑,失去了反而明白了霧裏看花,終究是一場大夢初醒罷了。”


    “虛竹老師曾說父親丹術一絕,在藥域中獨樹一幟,眾人敬仰,而在你身上有他少年影子,讓人癡迷,某刻我也在想,他的懷抱是否如師弟一般溫暖,讓人寧神靜心。”


    “謝謝——”


    朝雲旭日,星河流轉,羽瀾閉眼熟睡在夜尋懷中,盡情獨享此生一遇的有情郎。


    “師姐,你讓我怎麽舍得——”


    夜尋帶著她輕聲躍下樹巔,漫步在密林之中,尋跡辨路,向靈艦所在方向走去。


    剛穿過一層樹林,卻聽見帷幔背後傳來細微動靜,霎時場景切換,移花接木,從中出現了一隊樹人,高矮胖瘦,盯視著他。


    “難道是仙樹村落的原住民?”


    “沒錯,是的。”


    夜尋剛出這個念頭,卻捫心響聲,震驚之餘退開幾步,遇見他們像是活見鬼了。


    這時帶頭的高高樹人,以枝幹代手模仿人類禮節,微微躬身參拜,像是在迎接。


    “我們樹靈族以通心之術交流,貴客不必害怕揣測,關係我們之事才能傳遞,其他的無從知曉。”那高高樹人再次通心解釋道。


    “是嗎?”


    這幾個樹靈族看著沒有惡意,夜尋感慨世間有如此奇特之能,但小心翼翼提防。


    “那來此何事?我與你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要說昨夜打擾你們休息,那也是關乎生死之事,不得已而為之,勿怪勿怪。”


    “我族祭祀之時,受到山神指引,特來此邀請你做客村中。”高高樹人舞動枝條道。


    “山神,莫非是那尊大能?”


    夜尋心中一驚,看不透他們境界,他與羽瀾一番拚死苦戰後也需休息調養,便心神傳遞同意之語,隨著他們步入密林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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