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劍破風而來,力透紙背,羽瀾架臂格擋,以靈氣罩抵禦,奈何勢起倉促,運力不及,其身形一路被迫後退,黑袍怪見狀又眼吐腐血,快凝幾劍,接住底座殘餘的藤蔓搭成一具弓弩,彎折滿月之勢倚天而射。


    咻咻咻——


    飛劍之快如針紮眼,頓感一股寒意撲麵而來,麵對如此僵局,羽瀾凝眸一觀,巧撤靈力,讓血劍釋放出矢量,攻破屏障,自己則虛魂顯現,牽引彩綾撞擊劍鋒,同時側身閃躲,避開正麵,以此來應對其餘攻擊。


    然血劍偏轉方向,其勢仍足,猛地插向羽瀾右肩,洞穿血肉,衝力攜帶著她從半空隕落,徑直釘在了樹幹之上,血濺成花。


    “師姐——!”夜尋聽到動靜,回神看到如此慘烈場麵,急呼欲起,但傷勢未好貿然暴動,丹田真氣一梗,倚石彎腰苦撐著。


    羽瀾隻手捂肩輕然而落,強忍疼痛點穴封脈,喚回彩綾回護己身,雖是偏移了後續劍罡來向,不過她那時已力不從心,依然被劍鋒重傷幾處,可見玉蓮染血白衣沁紅。


    “桀桀桀——夜尋小兒,你真舍得讓你的美貌師姐替你先死?那我就辣手摧花!”


    黑袍怪盡出汙言穢語嘲諷著夜尋,羽瀾緩氣之後,彩綾繞臂,凝華成劍,反手一劈撩擦出錚錚寒光,直指巨眼,目光堅定。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此景不由得讓我懷念起生吞一對夫婦之時,先言海誓山盟,願共同赴死,等我假說今日良心大發隻吃一人即可,他兩於是乎跪求著我讓對方先死,可笑啊可笑,那你們呢——”


    老江湖的黑袍怪深知窮寇莫追,若著急行動,隻會適得其反,夜尋傷勢太重,根本無法應戰,先前擔憂化為烏有,此刻便隻是靜說平常事,怪笑惹人心,陷之於懼境。


    這最後四個字摻雜神魂惡力,讓人聽之毛骨悚然,羽瀾畢竟一介女子,說到底閱曆不深,不覺代入其中,劍鋒竟失了靈氣。


    “拿命來吧——”


    黑袍怪抓住時機,甩出藤蔓化為了一雙幽魂鬼手直掐羽瀾脖頸,夜尋大喝,憋著氣蹬石躍起以掌拒之,可遠水救不了近火。


    奪命之時,夜尋眼角爆裂,然而黑暗中射出了三道赤火飛箭,劃破天際,照亮周圍密林,插到了黑袍怪巨眼上,炯炯燃燒。


    “啊——是誰!是誰!找死!”


    黑袍怪眼中飆血,赤火箭灼燒讓他痛不欲生,藤蔓發瘋亂涮,卷到箭身尾端,一下猛然拔出,如噴泉一般疾射出三道血柱。


    趁此間隙,夜尋快步來到羽瀾身邊按住她的肩頭,於耳邊細語,將她從黑袍怪有意構建的困心煞境中接引出來,抱在懷中。


    “師弟——是你,你還沒死!”羽瀾玉容欣喜萬分,探手撫摸著夜尋側臉喃喃道。


    “是我——”


    夜尋安慰著她回了一句,眼中依然緊盯黑袍怪動作,疑惑之時,隻聽見一聲道。


    “夜尋兄,我已盡力而為,請勿怪我見死不救,對了—那老怪物怕火,之前駝背老者生擒他時,引丹鼎真炎將他燒了半死。”


    “多謝楊兄!”


    得虧這突如其來的三箭,兩人方能安然無恙,夜尋已知是誰出手,便不再多說。


    楊靖鋒摸著胸口半碎的玉佩,若不是它承受重擊,恐怕自己已經死無全屍了,他與夜尋的恩怨情仇竟是如此荒誕戲劇,回顧著不禁心中發笑,三箭畢,趁亂早已遁走。


    黑袍怪用藤蔓穿插巨眼,阻擋住了股股流血之勢,反應過來想找楊靖鋒撒氣,卻已搜不到他的氣息,頓時暴躁,極度癲狂。


    三番兩次被戲弄,搞的人鬼難辨,這時他歇斯底裏嚎叫,釋放出無數藤蔓結成一張巨網罩林,灌以血毒,吸取著各種生命。


    “不好,他已經徹底瘋了,不惜毀壞自己的精純血功,也要發出致命一擊,退!”


    夜尋警戒出聲,拉著羽瀾一道全速衝出包圍圈內,滄溟夜空,束縛著他的心神。


    “這裏離仙樹靈不遠,高階凶惡妖獸不會踏足,按理來說勾或應該返回,確定我是生是死,如今估計遭遇變故未能得逞,那為何適才如此之大的動靜,驚動方圓百裏,仙樹村落竟也無人前來查看?還有靈艦——”


    思緒萬千的夜尋愁容滿麵,在回頭望去隻見遮天牢籠已然布下,隨即停步護在羽瀾身前以待,深陷囹圄,不停捫心自問著。


    “怎麽辦?!”


    羽瀾見夜尋精神起伏,狀態極差,雙指從眉心引渡一道魂光,靜心道:“師弟,剛才聽見楊靖鋒說那怪物怕火,我靈力屬性偏向水寒,五彩神光也不能做到本源克製。”


    這話羽瀾隻說了前半段,她眼神中滿是毫無保留的信任,夜尋舒緩心緒,逐漸平複下來,重複她話,突然一震,激動顫抖。


    “赤融丹,藏有金烏之血,若能噴出那道曜日真炎,定讓老怪物超度,對對對!”


    夜尋邊說邊掏出玉瓶握在手中,那一道真炎之力清晰可聞,看向羽瀾興奮之餘突然想到一事又如一盆冷水潑下,心中抉擇。


    “不對不對,鈺兒所說其中藏有冥蟲幼體會鑽人識海,該如何解決,以我現在的神魂之力未必能將其斬殺,除非借助外力。”


    “養魂丹——”


    這是之前丹閣拍賣被夜封安所得,借由夜華之手轉交,夜飛鴻捋須端詳許久,不做好壞評價,隻道它因人而異,謹慎對待。


    夜尋未擺到明麵上,隻因乾坤袋中裝著它的墨玉瓶死氣環繞,實在不祥,羽瀾見之定會加以阻止,但身為男人豈能無擔當。


    “師弟,怎麽了——”


    夜尋對視羽瀾燦爛一笑,眼下隻得依靠自己背水一戰了,掌中握著養魂丹與赤融丹決定兵行險招,他與黑袍兩者隻能活一。


    “師姐,你先出手幹擾他行動,助我爭取時間嚐試啟動夜族的密術,事到如今,唯有拚個魚死網破,看看是誰—勝天半子!”


    羽瀾頷首,交換關切後踏莎行草,彩綾成劍寒光颯颯,在黑袍怪布下的藤網中提撩劈斬,砍瓜切菜,肅清出一大片區域來。


    劍起劍落,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羽瀾一舞劍意動四方,黑袍怪見此暫避鋒芒,回縮防線,從它處加速吸收。


    羽瀾越步半空中一覽全貌,原始密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凋敝,土地荒蕪,其中靈階低級飛鳥走獸皆被捕捉吮吸,驟變成了一具具幹癟屍首,砰砰炸散出團團血霧。


    “幻影劍舞——”


    羽瀾輕念,白衣舞綾,以劍為觸,筆走龍蛇,洋洋灑灑潑墨出數十道驚天地泣鬼神的劍鋒,疊加五色殘影,其勢恢弘,如力劈華山揮向黑袍怪,斬斷了一層層血藤網。


    “好家夥的女娃,若是全盛姿態,我還得讓你一二,可惜這條路我走絕了,你們都得給我陪葬,桀桀桀,來試試我這招吧!”


    黑袍怪引爆底座化成巨劍雛形,從各處源源不斷的汲取血力,原本猩紅巨眼漸有了棕黑褐白等雜色,膨脹為一顆汙穢濁珠。


    “獻祭,噬魂封魔斬——”


    這是黑袍怪最後之語,隻見那眼珠亂飛鑲嵌到半空凝結為實的血劍之上,震出一層駭浪漣漪,羽瀾禦劍抵擋,擊退甚遠,這時輸血觸手溶解散落,在劍身上勾勒出一圈圈詭異的圖案,有一尊背身魔影若隱若現。


    夜尋剛入定調息至最佳狀態,明白此時已是危急存亡之秋,顧不得先後順序,激發肉身最大氣力,一股腦將兩顆丹藥齊吞。


    “來吧,扶桑湯穀,黃泉地獄——我倒要試試能否取吾之命,小爺還沒活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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