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提溜的沈破天由於耿老出手太快眼前發黑,暈暈乎乎的不知是在天上人間,此刻玄龜咻然直上瞧見他倆,四爪閃現一蹬。


    耿老等待多時,拎著沈破天落在龜背上穿梭於空中騰雲駕霧,先前出現的龍頭忽明忽隱,又有巨翅扇動,形成狂風卷珠簾。


    得益於玄龜護體神光庇佑,沈破天這才緩過神來,先為眼前的離奇之景驚歎,撐開模糊不清的視野四處巡視著,突見船艙失去玄龜底座後依靠殘存的法陣運轉,然而光芒暗淡,隻怕是岌岌可危,馬上就得掉落。


    地麵上深溝縱橫,暗不見底,其下更是閻羅地獄,從莽林中奔襲而至的野獸群嗷嗷嚎叫,幽綠的閃光可見鋪滿穀底的白骨。


    在撕咬,在啃食,血色長河流淌成一幅壯烈的絲帶,在沈破天眼中格外顯眼,他的女兒沈瀅還在其中啊,之前與耿老細說大小利弊其目的就是為了保全沈瀅,但此時…


    “不——!瀅兒!”


    沈破天愛女心切,撕心裂肺,掙開耿老束縛就往下跳下,縱身一躍,耿老眼疾手快一把將其薅了過來,壓在掌中隨即怒罵。


    “你小子別動,下麵凶獸凡階為主,靈階少許,就憑靈艦暫存防禦足以抵擋,再不濟也隻能突破底倉,那些凶獸吃飽喝足後自然會離去,若想救你女兒,先擺平眼前。”


    沈破天情緒難平死盯著下麵,耿老一掌將其拍暈,隨手一扔,對玄龜道:“龜尊加快速度,在晚點讓山神失了耐心,你我…”


    說到這耿老怪笑了一聲,玄龜自然知道無路可退,劃動四爪向雲霧中心鑽了去。


    ……


    此時懸停在空中的船艙動力不足,隱約有下降趨勢,由於先前沈破天有意防止暴亂發生,提前關閉了各路法陣感知,導致眾人都不知道發生了這等變故,像是一個黑匣子尚未解剖,等到公諸於世之時悔之晚矣。


    沈瀅憂心忡忡,好幾次聯係其父沈破天沒有得到一絲回應,她感覺不妙,隻得下令靈艦護衛守好各處,以待緊急情況發生。


    “希望無事…”沈瀅在心中呢喃道。


    淩雲閣內夜尋已在屋裏四處亂竄折騰了許久,與沈瀅交談後他覺察到此行大玄商會絕對內藏乾坤,必然關係到無祭地這處。


    他從窗外觀察,但畫麵恒久未變,靈艦半天也無絲毫波動,實屬反常,思慮再三下叩擊門框,向護衛詢問,喚來沈瀅一談。


    沈瀅本就心煩意亂,又遭夜尋這個無禮之徒多次打擾,愁殺的槍意蓄勢待發,冷臉踏步走到淩雲閣前,蹙眉氣憤敲窗質問。


    “喂——幹嘛?!”


    “沈姑娘稍等在生氣,我有要事想找令尊切磋商量,還望通報一聲。”夜尋懇求道。


    “沒空,你就好好待著吧,等到了通天城在找你算賬,哼哼哼。”沈瀅一口回絕掉。


    “那好吧,既然能安全抵達,我這翻到的關於無祭地的記載也沒用了。”夜尋歎道。


    “喂——夜尋公子,等等!”


    沈瀅情急下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語搶出匆忙詢問,夜尋聽她有如此反應,更是斷定靈艦此刻就是在無祭地,若是按照沈瀅先前描述,再加上這麽長時間毫無動靜。


    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大禍將至!


    “你是不是已無法聯係到沈師?快開閣門放我出來,隻怕不妙。”夜尋語氣肯定。


    “你怎麽知……”沈瀅自語著,這時夜尋沉聲正色連說了兩次開門,她通過玉牌又向沈破天發出兩道呼叫均未回應,銀盔下的她緊咬紅唇,隨即催動法陣將淩雲閣開啟。


    出乎意料的是,閣門法陣轉了半天才有反應,運行速度卡殼了,好比如煉丹爐一般來說火力不足才會出現這種停滯,夜尋來回踱步,種種跡象表明靈艦外發生了大事。


    半晌,閣門應聲而開,沈瀅還沒來得及率先發問,夜尋快步上前,緊盯著她道。


    “你快用玉牌控製一下靈艦看是否能打開對外的感知,我懷疑我們現在失聯了。”


    聽夜尋這麽一說,沈瀅倒真是忘了這茬功能,急忙催動玉牌以觀其變,然而並沒有任何效果,她慌張道:“不行,父親已設置成防禦模式,我沒有權限打開,難道說…”


    “爹——爹——”


    沈瀅帶著哭腔的兩聲急促呼喚並未收到一丁點回應,也不再管父親囑咐,提槍就往駕駛艙衝去,夜尋見她情緒有些失控便跟在其後以防不測,況且她手中有控製玉牌。


    靈艦各處護衛小隊依舊巡邏著,見沈瀅急衝衝而過各自猜測,夜尋停下腳步,與其攀談起來,幾番套近乎扯虎皮,得知沈破天下達的命令竟是死守靈艦,無論如何要保全淩雲閣中與沈瀅的性命,直到最後一人。


    那幾人還有些氣不過,對著夜尋吐槽道淩雲閣中之人算什麽東西,也配和沈瀅隊長相提並論,夜尋自己也附和大罵了幾句。


    他們瞅見夜尋麵孔陌生,跟在沈瀅身後亦步亦趨,這才反應過來詢問來曆如何。


    “沈姑娘,你等等我——”


    夜尋哈哈一笑,大喊了一聲,直接開溜追去沈瀅,護衛隊頓時哨響,齊刷刷趕過來列陣緝拿,你追我趕,直到駕駛艙外室。


    此時沈瀅不見蹤影,夜尋麵對逐漸逼近的護衛們賠著笑容,一臉不願大動幹戈。


    “諸位,請聽我一言,我與你家小姐乃是患難之交,與沈師更是親如兄弟,爾等可以放下長槍,好生商量,非必要不動武。”


    帶頭護衛顯然不吃這套,指派了一人往駕駛艙內室走去,然後提槍上前質問道。


    “呸,靈艦上除了我等巡邏護衛,怎會有外人活動,公子既能出來,定是貴賓,不過先前已接到沈師禁令,進入緊急狀態,快說你是何居心?別怪刀劍無眼傷著了你。”


    話音剛落,夜尋還未回答,而此刻靈艦突然震動起來,法陣嗡嗡作響,在一陣巨大的搖晃中天翻地覆,隨以極速開始下墜。


    啊——


    陡然的失控將在場眾人全部震飛上貼到天花板,發出一陣陣哀嚎,盔甲碰撞,長槍亂飛交戈不停,撞擊聲碎裂聲此起彼伏。


    從外可見靈艦船艙的外殼與法陣在高速的氣流中剝落,露出斑駁的金屬底色,顯得尤為刺眼,於空中劃過一道長長弧線,然後猛地撞向地麵,在茆墚上翻滾摩擦不止。


    撞擊瞬間,爆炸聲震耳欲聾,火光衝天而起,濃煙滾滾,靈艦殘骸散落一地,碎片四處飛濺,周圍的巨石被衝擊波碾碎,地麵被砸出一個巨大的坑洞,直到嵌入到山穀的狹縫中才得以穩住,孤零零的掛在半空。


    喧炸之後帶來的是死一般的寂靜,穀底的凶獸受到波及四處躥襲,隻到這個在它們眼中危險的圓球沒動靜之後,才敢叫囂。


    也不知過了多久,夜尋掙紮醒來,猝不及防的極速隕落直接將他震昏過去,好在是靈艦船艙的結構強度高,加上自己早早激活血氣護體,這才不至於落了個機毀人亡。


    先前擁擠在一起的護衛們,四散匍匐在駕駛艙外室,昏迷不醒,夜尋凝神運氣感覺稍好了些,便一步步挪動將丹藥化開打入到他們口中,自己則拖著疼痛往內室走去。


    通道已被強大撞擊壓了微微變形,走了一會往裏看去,正見沈瀅坐靠在門上,手中依然緊緊抓著艙門不放,夜尋快步上前查探情況,所幸流青鐵所鑄銀甲韌度靈活,將其牢牢護住,此刻鼻息正常,隻昏睡而已。


    夜尋緩了會,隨即運氣彈指一點,沈瀅檀口微張,夜尋拋棄邪念,輕揾香腮,化了一顆丹藥射入其中,又到背後渡過真氣。


    “額——頭好疼,我這是在哪?”


    “沈姑娘你終於醒了,在晚點我真的一滴都不剩了,咳咳咳——”夜尋收功癱坐道。


    沈瀅尋聲回首一望,看見夜尋臉色蒼白開著玩笑,自身經脈有一股暖流充斥,自然知道是眼前之人舍生相救,一時間低頭抿嘴美眸偏視,是不知所想,亦是亂了思緒。


    “多謝公子。”沈瀅起身盈盈施禮,盯著駕駛艙門頓道:“事態已然失控,我立即打開艙門請父親出來主持大局,化險為夷。”


    隻見沈瀅旋起銀槍,真氣付諸其上紅纓飄舞,縱身回環,颯颯狠擊門楣一處,艙門頓時轟塌,裂成了一地碎片,激起煙塵。


    沈瀅急忙掩鼻,來不及等煙霧消散就往裏麵鑽去,夜尋有所擔心,便起身跟上。


    夜尋撥開煙塵,並未在意,一路直闖進駕駛艙發現並無動靜,環視一周,除了形單影隻的沈瀅,角落還有個斷氣的舵手,顯眼的是駕駛位旁,血淋淋的一灘幹涸痕跡。


    “別急,這麽點血不至於死…”夜尋瞧見沈瀅渾身顫抖不語,便出於好心安慰道。


    沈瀅聽此幽怨的回了一眼,自顧自的在操作台檢查法陣,夜尋尷尬一笑,聽見窗外有悉悉索索的怪聲,走近仔細一看,陡然間形成了一個巨大鬼臉,張牙舞爪啃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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