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遠眺天邊,黑影遮日,一聲來自原始的低嗚回蕩,它的聲音沉銳,既驚鳴而又咚咚震心,似有撕破空間之力,紛踏而至。


    夜城外郭,洞開虛空,一個巨大的飛舟橫空出世,一時間天光暗淡,宛如一座巍峨山峰將天劃開,是為陰陽割昏曉之勢。


    城郭外,無數人頭齊動向它望去,嘖嘖稱奇,靈艦上一根巨大桅杆風動閃耀,船體通身褐色,外表布滿玄妙法陣,鐫刻著複雜雲紋及蛇形花紋,船頭尤其突出,浮雕黑漆好似個凶惡龜首,深睡於幽深太虛中。


    隨著一聲震吼,靈艦收縮飛翼,從渾然一體的船底彈出了四方猛爪,刀鋒所指碎天裂地,絕雲氣,負青天,以此遊蒼穹。


    那一刻黑風卷地百草折,在場眾人衣袖翻飛,些許頭巾吹散,各自掩麵後退,饒是修為深厚之人也被靈氣風浪逼的踉蹌。


    咚咚咚!


    待一陣灰塵散盡,近距離這才看清如此龐然大物的一角,眾人像是盲人摸象,即使登高欲覽眾山小,也不知其全貌如何。


    “諸位,久違了!”


    這時,靈艦中傳來一聲高喝,一個中年男子閃身而出,胡須濃密,笑容內斂,身著黑衣,上繡大玄商會四字,拱拳施禮。


    “我說為何聽聲音如此熟悉,這番竟然是沈兄前來,沈兄實力深不可測,且當年首次遠航北原也是遊刃有餘,有沈兄在,此趟旅程我放心矣,哈哈諸位道友,這位就是大玄商會北天域首席探險家,沈破天是也。”


    聽到有人大笑出聲介紹,眾人投去目光紛紛作揖還禮,此起彼伏稱呼見過,沈破天抬手示意,轉過身去口吐法訣,玄指結印朝船身一點,頓時陣法閃爍,龐大靈艦先震動而收斂,一刹那居然縮小了一半有餘。


    這時在看,能夠窺探全身,其狀奇特似匍匐在地的巨龜,以背為基,在這上麵建立了主要艦體,用來承載修道的拓荒者。


    沈破天正飛身下落,靈艦隨即鋪開雲霧階梯直達地麵,他半路落在其上漫步,十分虛幻,後有兩排孔武有力護衛跟隨而下。


    那幾人於兩側擺開架勢,在桌子上羅列一堆玉牌,得到沈破天點頭示意,拉響叮叮咚咚鈴聲,霎時人流如織,煙塵飛起。


    “諸位道友,請有序排隊登船,最近北原風雲突變,異象橫生,我大玄商會經決定要減少航次,此番南下機會,莫要辜負。”


    沈破天話音剛落,又是一波浩蕩人群如過江之鯽蜂擁而至,他甚是滿意接著道。


    “另外,還有一個好消息告訴諸位,玄武靈艦自航行以來從未停歇,有些磨損,為了保障道友們旅程安全,我大玄商會特地拿出珍藏金砂赤神鐵溶於船身,加固防禦!”


    此話一出,瞬間引起廣泛關注,隊伍中不知名某人振臂高呼,大聲評價恭維。


    “不愧是良心商會,這麽大手筆,實在是為我等無依無靠的散修人士著想,沈師果真大善人也,海闊憑魚躍,大玄保我行。”


    隨著越來越多的呼應,沈破天滿臉笑容拱手謙讓,隨即道:“感謝諸位信任,才有我大玄商會繁榮昌盛,話說到這,金砂赤神鐵的價值相比大家懂得都懂,商會為此可謂是殫心竭慮,曾經一度都要擱置此方案。”


    “我沈破天雖是小有成就,但也是從勞苦大眾中一步步爬上來的,深感諸位道友修行不易啊,冒死上表,字裏行間盡是一片赤膽誠心可見,最後誓死力爭,這才落實。”


    說到這裏,沈破天滿是唏噓,握拳緊鎖眉頭,好像還有下文,聽到這,眾人感覺到不妙,大都側目而視,再則麵麵相覷。


    果然!


    沈破天欲止又言:“在下不才,連夜說服長老們,否決了兩千靈石的原價,現在一千靈石即可,不過需加五百靈石,分攤下維修費用,材料費用,人工費,辛苦費…”


    啊!眾人竊竊私語,咬牙切齒,嘴裏沒吐出一個文明字,許多人破口大罵,沈破天的祖宗突然名聲大噪,尤其是他奶奶。


    “我靠奸商啊!這大玄商會和這個沈狗屁真不是東西,隻會坑窮人,年年扯理由年年都漲價,老子不坐了,寧可走回去。”


    “這位兄弟,切莫失言,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快走吧,晚點就沒好位置了,在下為你憤慨之言深感欽佩,願一道同行。”


    “哎,也是,來都來了…”


    同仇敵愾攀談的兩人相見恨晚,言語中大有結為異姓兄弟的意思,不過到了這關於船票誰請客的問題上,就開始謙讓了。


    經過沈破天一套說辭,南下的隊伍明顯壯大了許多,多如牛毛滿是人頭,大玄商會準備頗為齊全,法陣隔斷,護衛威懾,路牌指引,登船眾人井然有序,各行其道。


    不一會,這一路上推搡的兩人已經擠到登船口,互相緊握著對方雙手勸說,卻沒有掏錢的意思,旁人尚在看戲,但見他兩堵著唯一要道不上不下,後麵人開始叫嚷,維護秩序的護衛也變了臉色,包圍了過來。


    坐莊收錢的護衛頭此刻凶神惡煞,滿臉都是嫌棄厭惡,重重拍了拍桌,扯著大嗓門怒吼到:“沒靈石就滾,別在這磨嘰。”


    兩人被著這狠動靜嚇了一跳,急忙分開身來哈腰道歉,在乾坤袋中摸索靈石,各自隻拿出了一千靈石,尷尬的看著對方。


    護衛頭瞧見著大哦了一聲,瞬間明白了怎麽回事,原來是兩人靈石不夠,各自打著算盤想讓對方接濟一下,才整了這出。


    見此他隻是玩味一笑,拔出明晃晃大刀盯著兩人,惡狠狠道:“老子良心發現,合並這兩千靈石允許你們一人進去,帶另一個人的半截身體,給你們十息時間商量。”


    啊!?那兩人神色頓時驚駭,周遭護衛哄然大笑,翻轉著刀光,對這種玩弄別人的趣味很是得意,在場其他修行者無一不感到惡寒,但都是默默不語明哲保身,畢竟來此排隊的怎會有什麽背景膽敢出聲一句。


    “時間到了!”


    十息時間轉瞬即逝,護衛頭用指頭搓著鋥鋥瓦亮的刀口,嘴角瘋狂翹起,突然砍向空中呼呼作響,左右搖擺比劃著動作。


    兩人膽顫齊退,蓄積靈力,卻在眾護衛圍攻下頓時啞火,相視一番後很是憋屈收手離開隊伍,一道朝外麵走去,息事寧人。


    這時,一把大刀從天而降,直插在前方地麵半尺,漆紅的虎頭刀柄十分煞人,兩人不敢亂動,隻好轉身束手無措呆站著。


    護衛頭吆喝道:“讓你們走了嗎?當這是流動攤販啊!老子和你們倆說的是,這個門誰進?誰死?不對,是誰一半身體進?”


    “你…你!”


    護衛頭看著兩人氣急攻心卻無可奈何的樣子十分得意,蔑視道:“你什麽你!在給你一次機會,要麽把靈石留下,要麽死。”


    這下眾人才明白,刁難之下原來暗藏著如此禍心,兩人已被逼至懸崖邊緣,也不管後果如何,架起氣勢與之成對抗狀態。


    護衛頭見這兩人冥頑不靈,抬眼看了下上空沈破天,大掌一揮,虎刀拔地而出飛來握在手中,蹬空一跳,反拉咻然斬出。


    砰咚咚!電光火石之間,隻見一人閃身而過,以虎爪式將那刀竟直直接下,護衛頭相當詫異,大刀使力抽離不出,且眼前之人十分俊朗,身著華麗錦袍,風姿卓越。


    “操,又是哪家公子哥沒事幹,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淨虧損兩千靈石啊。”護衛頭心中萬般吐槽,腦子裏迅速略過重點人物。


    “可別是個初出茅廬愣頭青啊!非要辯個是非對錯才滿意,看他氣息尚在氣動,竟能單手接著我這開光境一刀,世家子弟雖紈絝較多,但實力也遠超我等,惹不起。”護衛頭小聲嘀咕著,撤下手來轉換笑臉相迎。


    “公子怎有興趣來這排隊?我…”


    那位公子將刀甩置於地,拍拍手後打斷護衛頭的話,冷道:“他們的錢我出了,速送我們上船,其餘的事不該問的別問。”


    來人正是夜尋,為了避免離別傷感半夜偷偷起身出了大門,頭也不回的走了,早早來到了靈艦落地之處,老老實實排隊。


    護衛頭接過空中飛來一袋靈石,掂了掂即刻收下,斜眼示意手下護衛,那幾人火速清退出了道路,隨拿著玉牌遞了上來。


    “公子,需滴血采集信息,一旦確認表示已認真閱讀此次航行注意事項及接受玄武艦服務協議,你可以仔細看看相關條款。”


    待護衛頭剛剛說完,夜尋拎起一個玉牌於手中把玩,滴血這事還需謹慎,他直勾勾看著護衛頭問到:“這個東西可以不…”


    “當然可以不用,公子請上船!”護衛頭立馬接話,該說的都說了,要是沈破天怪罪下來也有借口,此刻就想送這位爺離開。


    夜尋點頭,指著先前救下的兩人,示意與自己一道登船,護衛頭彈去兩枚玉牌眯縫著眼盯著他倆,見其滴血後冷冷笑著。


    兩人打了個寒顫,見夜尋已在前麵走遠馬上登船了,急忙追上去大聲叫喊著。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請留步。”


    夜尋回頭邪魅一笑道:“不必客氣,在下姓勾名昆,請問兩位道友如何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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