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希言認真的說:“這兩個月我想明白了很多事,以後我會多反思自己。”


    “你也答應我一件事好嘛,以後不要什麽事都自己悶在心中不說。我做錯了,你打我罵我都行,就是不要不告訴我,不要自己一個人默默消化。”


    陸呦知道自己不喜歡與人溝通的缺點。


    早些年是因為自卑,不敢說。


    後來是覺得一個大老爺們天天這麽敏感沒必要,顯得矯情。


    而且那段時間他和陶希言和好了,日子過的也還算舒心,所以就也沒想著改變。


    如果沒有發生陶希言失憶的這場意外,可能他們倆一輩子都會那麽相處下去了。


    陸呦點了點頭,應道:“好。我試試看。”


    陶希言聽他說完這句話,臉上表情明顯輕鬆了不少,又問道:“就隻有這麽一句話,沒有別的想跟我說的了?”


    陸呦問:“你還想聽什麽。”


    陶希言癟了癟嘴:“就是,就是剛才我說的那些,你聽完還沒表態呢。還有你之前在餐廳答應我的還算數嗎?”


    “你當時問我什麽時候喜歡你的。我說,我暫時還不能回答你。那天你說了,在我明確的回答你之前,我們之間都不會有進展。”


    陸呦當時確實是這麽說的,可這話放在那天的語境裏,和在當下的場景裏代表的完全不是一個意思。


    他遲疑住了,很久沒有點頭。


    陶希言眸底的光漸漸黯淡。


    卻生怕陸呦誤會他剛才回答的態度不夠端正似的。執拗的盯著陸呦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再次重複道:“我正式的回答你一遍。我、陶希言此生,隻發自內心的喜歡過你、陸呦,一個人。”


    “從過去,到現在。並且我有十足的信心,直至我們白發蒼蒼走到生命的盡頭,我還是隻喜歡你。”


    “未來的每一天,我都不會再讓你受到一點點的傷害。”


    “如果你現在沒想好,可以慢慢考慮。我不急,隻要讓我守護在你身邊就好。”


    “如果考慮期間,你心裏有任何一丁點的懷疑。我懇求你,不要再自己一個人胡思亂想。”


    “你可以一遍遍向我確認。”


    “我愛你。”


    陶希言鬆開抱著陸呦的手,直起身。


    以一個很端正的坐姿坐在陸呦正對麵。


    緩緩說出最後兩個字:“好嗎?”


    好嗎?


    這兩個字重重的砸在陸呦的心口。


    對麵坐著的男人早已不是十六七歲的少年。


    可十年過去,上天好像格外眷顧他,從陶希言的身上看不出一丁點歲月留下的痕跡。


    陸呦看著他的眼睛,腦子裏像放電影一樣一幀幀的閃過兩人的過往。


    “跟我回家,好嗎?”


    “叫一聲言哥帶你翻牆,好嗎?”


    “我還愛你,重新跟我在一起,好嗎?”


    “跟我結婚,我們一輩子在一起,好嗎?”


    “我願意。”


    婚禮上他含淚應允的那句“我願意”,僅僅是幾個月前的事,卻又好像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


    陶希言沒有催他。


    兩人分不清是誰先紅了眼。


    視線交纏在一起,對方眸底翻湧溢出的情意如同一條無形的繩子,將他們倆緊緊連接在一起。


    陶希言先笑了,一如初見坐在車裏的那次。


    那一刻,陸呦聽見胸膛裏發出一聲很微弱的金屬撞擊聲。


    積壓在角落,生灰多年的那口箱子上的鎖應聲脫落。


    一切不甘和委屈隨風飄散。


    其實他心中早就有答案了,不是嗎。


    十年,人生中最美好的十年。


    無論對他們倆誰來說,對方的存在早就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組成部分了。


    深入骨血,拋不開、剜不掉。


    陸呦吸了吸鼻子,抬了下下巴,盡力克製住眼底的淚水。


    陶希言哽咽的聲音啞的快要說不出話,低咳兩聲清了下嗓後,柔聲問道:“陸呦先生,你願意再給我這個混蛋一次愛你的機會嗎?”


    陸呦睫毛快速顫了幾下,袖口裏的拳頭驟然收緊,指骨微微泛白。


    半分鍾後,像是終於想通了什麽似的,泄力般的鬆開。


    看著陶希言的眼睛,緩緩的點了點頭。


    陶希言坐在原地,將陸呦那一刻的眼神鎖定在自己的眼睛裏,久久沒動。


    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然後起身,半跪在陸呦的腳邊。伸手胡亂擦了一下眼角,小心珍重的執起陸呦的手,輕輕地吻他在手背上,眼神裏是無盡的寵溺與溫柔,鄭重的語氣緩緩說道:


    “失憶的那天,一睜眼我就看到了我們的結婚證。那時候的我有多氣憤,現在的我就有多渴望。”


    陶希言說完這句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微微顫抖的肩膀透露出他此時內心深處的情緒。


    看向陸呦的眼神如烈火一般洶湧炙熱:“語文老師說,故事的開始和結束要首尾呼應。”


    “請問陸呦先生,你聽懂我的意思了嗎?”


    “我的意思是,你願意再嫁給我一次嗎?”


    窗外的太陽散發著柔和的金光,花園裏的橘紅色月季也被日光映的迷人極了。


    而比這些更美好的,是你的愛人,正在你的麵前,問你是否願意重新接受他。


    陸呦眨了眨眼,眼角帶著笑意,輕聲回答:“看你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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