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呦喉嚨裏哼出一聲短促的笑,意味深長。


    陶希言慌的急忙補充道:“可不是你想的那樣啊。我是想……是想……”


    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後也沒說出個具體的所以然來。


    心裏想的所有解釋,到嘴邊咕嚕一圈,好像都不合適,說出來絲毫沒有說服力。


    沒錯,事實就是陸呦說的那樣。


    他就是一心想把人追回來。所有做的一切都是想討好陸呦。


    把陸呦哄開心了,他們之間的關係才能更進一步。


    倒是難得看見陶希言如此舉止失措的一麵,陸呦也沒有繼續往下說。


    慢悠悠的夾起麵前一道菜裏的脆筍,咬了一小口。


    鮮鹹的筍子蘸了點汁水,可惜他今天感冒,味覺不太敏銳,除了脆脆的口感,幾乎嚐不到什麽味道。


    陶希言大腦飛速運轉的同時,站起身,把陸呦麵前的那道幹鍋蝦挪到自己麵前。


    先是一個一個夾到小碟裏晾著,等到不燙手之後才慢條斯理的開始扒。


    他的記憶裏,從來沒有幹過這種活,本以為會不太熟練。沒想到身體的肌肉記憶遠比他的記憶靠譜。


    扒的又快又順手,攢了滿滿一小碗才停下。


    拿濕巾擦幹淨指尖沾上的醬汁,然後把小碗推到陸呦麵前。


    繼續剛才的話題:“想了想,好像其實我也沒有什麽要說的了。這段時間,我在你麵前幾乎是個透明人。”


    “哪些話是真心的,我不信你看不出來,隻是你不信罷了。花言巧語的話呢,我嘴又笨,估計說了你更不愛聽。”


    多有意思,二十多歲大學剛畢業就執掌偌大陶氏集團的陶希言說自己嘴笨。


    外人聽到恐怕要笑死。


    陸呦垂眸盯著手邊的那一小碗蝦仁,半天沒抬頭。


    陶希言等了半晌,沒等到答複。又說:“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但既然你不說話,我就再跟你絮叨絮叨心裏話,,你別嫌煩。”


    “從哪說起呢。”陶希言搓了搓指尖,沉思了幾秒。


    “有了。”


    “你總說我是因為不甘心,勝負欲才黏著你不撒手的。可是你自己摸著良心說,我要是就想讓你留在我身邊,我沒有別的手段能用了嗎?”


    陸呦沒有表態,小口小口的吃著麵前的菜,把他剛剝好的蝦仁冷落在一邊。


    陶希言心中一痛,麵上卻看不出來:“我承認,前段時間對你確實不好。如果我說是因為剛失憶腦子不清醒,你肯定覺得這是借口。但確實有一部分原因是。”


    回憶起這件事,男人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有點苦惱,可陸呦沒抬頭,看不到。


    “我一覺睡醒,發現這個世界都變了。結婚這件事我都沒適應好,你又對我那個態度。”


    陸呦咀嚼的動作停了下來。跟著陶希言的話回憶他失憶的那天早晨。


    陶希言注意到陸呦的動作,又接著說道:“我們倆彼此的記憶存在著巨大的時間差,可是你卻連一個適應的時間都沒留給我。”


    這話語氣聽起來可憐的不行。


    陶希言卻還是怕陸呦誤會,立馬跟著解釋了一句:“我不是責怪你的意思,我就是沒想通,記憶裏乖巧聽話的陸呦怎麽睡一覺就沒了。”


    陸呦眼底情緒有那麽一瞬間的動容,但是他低著頭,陶希言的角度看不見。


    陶希言說的是事實。不適應的人又何止是陶希言自己。


    一覺睡醒,好好躺在一張床上的人忘了近幾年的記憶。陸呦也心慌,也不知道怎麽辦。


    他當時想的簡單,陪在陶希言身邊等他恢複。


    可卻也忽略了自己對陶希言的態度早就跟幾年前不一樣了。


    一個是尚沒意識到自己心意依然把他當床伴的強勢男人。


    一個是被嬌慣養了好幾年,秉性大變,傲嬌又長了脾氣的男人。


    硬碰硬的撞到一起,差的不光是記憶,相處方式,思維模式等等處處都磨合不到一起。


    那段時間的摩擦爭吵都有跡可循。行動上互不相讓,而他也沒有主動想跟陶希言溝通的意思。


    想到這,陸呦呼吸也跟著停了一拍。垂在桌下的手指變得僵硬,無意識的捏緊褲子,用力攥在手心。


    就算有自己的責任又如何,那並不不影響今天的結局。


    不要心軟,不要聖母心,陸呦在心裏不停的告誡自己。


    他一直低著頭,陶希言的視線便隻能落在陸呦的頭頂。


    麵沉似水,做了個深呼吸:“但終歸錯的是我,我太自大了,沒有好好珍惜你。”


    “我就不應該跟你賭氣。我要是說後悔離婚好像是挺丟臉的。但是無所謂了。你這個人我都弄丟了,如今還有什麽不好意思承認的。”


    “我現在真的挺後悔的。過去二十幾年的人生太順了,這是我第一次如此後悔,第一次感受到無能為力。”


    陶希言胸口像是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捏住似的,喘不上氣。心髒一抽一抽的疼。


    深邃的眸子裏散落著紅血絲,脖頸側麵的筋也跟著凸起,啞著嗓子,一字一句的說道:“咱倆在一起那麽多年,我都沒意識到自己喜歡你,也挺笨的,是吧。”


    安靜中,陸呦突然開口:“陶希言,你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其實這是他一直想問,卻從來沒有問出口過的問題。


    上次和好的過程漫長又磨人。


    陶希言追了他一年。到他點頭同意的那刻,早已不是問出這句話最好的時機了。


    而且,確實像昨晚陶父說的那樣。


    那時候的陸呦總覺得,“愛”這個字,誰先說出口,誰就是感情裏的輸家。


    他下定決心分手的那刻,就再也不想卑微回頭。


    既然是陶希言求著他和好的,他的姿態就要端的高高的。這個問題他問不出口。


    好像硬撐著不說,在以後這段感情中,體麵的那個人就是自己似的。


    好像硬撐著不說,長達一整個青春暗戀的這件小事,自己就再也不在意了似的。


    過去的他,太自卑了。沒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沒有耀眼的成就,就連性格都不那麽討好。


    陸呦問完這個問題後,等了很久。


    等到沒有耐心,抬起了頭。


    看見對麵的男人痛苦的閉了下眼睛,再睜開之時,滿眼的悲傷和疲倦。


    抹了把臉,對著他露出一個極為苦澀笑容。


    嗓子啞的不行,坦誠道:“我不知道。”


    聲音破碎,喉嚨裏發出的四個字,輕的幾乎是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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