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達到目的,陶希言麵子裏子什麽的都不要了。


    原來以為自己這輩子都說不出口的話,不要錢似的往外吐。


    將身段放到最低,軟話一句比一句說的溜。


    仗著現在氣氛合適,仗著陸呦心軟。


    他知道這麽做有點卑鄙,可他克製不住自己的欲望。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接受陸呦未來的生命裏沒有他。


    他知道自己這段時間多混蛋,傷陸呦多深。


    陸呦怕受傷,選擇躲很正常。


    無所謂。


    他會一點點的小心剝開他的堅硬外殼。


    站的太久了,陶希言腿是真的有點發軟。踉蹌著往前兩步,撲到陸呦身前。


    再次把人抱住,聲音聽起來很虛弱:“頭好暈。”


    “起來,陶希言。”


    陸呦嘴上這麽說,並沒有伸手把人推開。


    陶希言頭埋在陸呦的肩窩裏,蹭了兩下,聲音悶悶的:“我不,真的站不住。”


    額前的碎發刮在陸呦的脖子側麵,癢癢的。


    陸呦往外側偏了下頭,說道:“站不住回去躺著。”


    “那你先答應我。”


    陸呦雙唇抿緊,沒有說話。


    陶希言眉眼彎彎,眸中飽含笑意:“默認也行。那就這麽定了。”


    陸呦:“我——”


    他剛要張嘴說話。


    陶希言這時候也不暈了,反應很快,急忙伸出手指,捏住陸呦雙唇:“不許說話了,時間到了,你該回去上班了。”


    環主陸呦的肩膀一扭,調轉了個方向,推著人往外走:“再不走遲到了。”


    為了能多留在這一天,中心醫院給大家買的回程機票時間是下午的。


    也就是說陸呦講座分享結束之後,他們就要立刻趕去機場。


    陶希言本身是很想拽著陸呦讓他在屋裏休息一下,午睡一會的。


    畢竟這大概是近期他們倆最後能躺在一張床上的機會了。


    但是,想想還是算了。


    剛才趁著人情緒不穩定,死皮賴臉的磨著他應了這麽個過分的要求。


    要是留陸呦睡一覺,腦子清醒過來,說不定就又不認賬了。


    得不償失。陶希言歎了好長的一口氣。怪舍不得的。


    講座分享就預留了一個半小時,主要是跟當地醫生分享在心髒病早期如何準確判斷和最優治療方案。


    其實內地的很多治療手段在這邊是不適用的。差的不是醫生的看病水平,而是治療設備。內地大醫院的資金充足,這邊的醫院條件遠遠比不上。


    所以預防科普也是講座分享內容裏,陸呦認為最有必要的一點。


    醫院一共就隻有一個禮堂,中午的歡送宴之後便就地開會,沒有挪地方。


    陸呦衣領上別著一個小型麥克風,聲音通過劣質的擴音音響外放出來依舊很好聽。


    講座進行到尾聲,是自由提問環節。


    半小時後,他們就要出發離開這個待了半個月的小縣城。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大家從一開始的陌生,到現在麵對分離都有點傷感和不舍。


    其實這種講座業內一年會舉行很多次。大家一開始還很正經的提問。


    到最後十分鍾,話題逐漸開始跑偏。


    有說回去之後找機會大家還要在一起聚一聚的。


    有分享這段難忘經曆帶給他的感悟的。


    其他醫院的一個女生舉手問陸呦,有沒有什麽難忘的事的時候,同事們突然開始起哄。


    一開始陸呦還不懂,他站的位置背對著門口,隻當是大家太熱情。


    思忖片刻後,便開始分享:“難忘的事……前幾天,有一個年紀很小的患者……”


    他說的認真,完全沒有察覺出來,大家的眼神看的並不是他,而是他身後剛推開門,走進禮堂的人。


    直到聞到一陣花香,甜香濃鬱。


    陸呦一回頭,便看見了朝他大步走過來的陶希言。


    一身墨色正裝,脖領處紮著寶藍色的領帶。


    單手插在西裝褲口袋裏,另一隻手中拿著一束鮮花。


    香味正是來源於那半開的花苞中。


    陶希言來這邊之後,每次給陸呦買吃的,都會吩咐司機給醫院裏的小姑娘們帶一份。一來二去的,大家都認識他了。


    剪裁得體的西裝,高大帥氣的外形。他出現的那一刻便引得同事們低聲尖叫。


    陸呦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立刻轉過了身,繼續分享。


    而陶希言也沒打算打擾陸呦的工作,自己找了個空位,坐了下來。和這裏的每一個人一樣,安靜的聽他繼續分享。


    行李都已經收拾好了,放在車裏。


    他手上捧著的這束花叫寶珠茉莉。


    繁茂的枝幹綠葉濃密,頂端開著很袖珍的小小花朵。


    之所以叫寶珠茉莉,是因為它的花苞雖小,卻是重重花瓣堆積成的寶珠狀。潔白的花朵,翠綠的枝葉,天賦仙姿,玉骨冰肌。


    陶希言隻看一眼便覺得很適合陸呦。


    除了生日,陶希言沒有參與過陸呦成長過程中任何一次重要場合。


    至少他記憶裏是沒有。


    第一次看見陸呦站在這麽多人麵前演講。他的感覺除了高興,驕傲,還有一點點遺憾。


    錯過了那麽多次。


    陶希言摸出手機想要拍張照片,將這一刻記錄下來。


    “哢嚓”


    身邊人先他一步摁下了拍照鍵。


    有趣的是,拍照的這個人他還認識。


    楚致。


    陶希言盯著楚致手機看了好幾秒,臉色不悅。


    楚致盯著他的目光,把手機揣回口袋後開口說道:“真是有緣分,陶總隨便一坐便挑了這個位置。”


    “沒緣。我是特意來接老婆的。”陶希言說話一點都沒客氣。


    不過是喜歡一個喜歡陸呦的小醫生而已,他壓根沒放在眼裏。


    楚致笑了下,往旁邊看了一眼,周圍的人都很專注的聽陸呦分享,沒有人往他倆這邊看。


    便往陶希言那邊湊近了些,小聲說道:“哦?據我所知陸主任單身,陶總這個稱呼不太合適吧。”臉上的笑依舊溫和。


    陶希言臉色倏然沉了下來,掀起眼簾幽幽的掃了楚致一眼。


    他不知道楚致是從什麽渠道知曉的這個消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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