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陸呦安排的房間不足二十平米,還沒陶希言臥室的衛生間大。牆上斑駁的壁紙泛黃脫皮,又因為是二樓的緣故,樓下路過行人說了什麽話都聽得一清二楚。


    陶希言看陸呦沒有說話一直皺眉,唇色也有點泛白,伸手用手背探了下他的額頭。


    不發燒,還好。


    陶希言問道:“你是不是高原反應了?哪難受?”


    “沒事,不用你管。”陸呦聲音裏濃濃的倦意。


    陶希言聞言,低笑了聲,漆黑的眼眸看向陸呦:“我願意管,我上趕著想管你。”


    沒正形,陸呦心裏罵了他一句,沉聲問道:“誰準你直接進我房間的?”


    陶希言發誓,這真是陸呦誤會他了。


    他不是直接進的,他真敲門了,還敲了大半天。


    賓館隔音不好,隔壁房間住著陸呦的同事,聽見敲門聲後開門,一看是陶希言,連忙說看見陸呦回房間了。


    又說他好像不舒服,晚飯都沒吃兩口。


    陸呦平時睡覺不會這麽死,結合同事說他不舒服,陶希言有點擔心,才找前台要了門卡。


    陶希言字字句句的解釋完前因後果,陸呦也不知道信沒信,沒好氣的“哼”了一聲。


    陸呦站在窗邊,位置背光,陶希言用食指勾起陸呦的下巴,想看清他的臉色:“你不舒服就少生氣,先回床上躺好,我下去給你拿個氧氣瓶。”


    陸呦頭一偏躲開:“你還沒說你怎麽出現在這。”


    “公益項目。”陶希言回答的很快,答案在他飛過來的路上都在心裏預演過一遍了。


    “什麽公益項目。”陸呦不信有這麽巧的事。


    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阿裏地區下轄的七個縣之一。


    陶希言母親生前的公益基金做的很大沒錯。但他中午剛到,陶希言下午就追過來到同一個地方出差。


    扯蛋,騙鬼呢。


    陶希言眼睛都沒眨一下,爽快回答:“愛心助學。”


    聽起來像模像樣的,陸呦點了下頭語氣淡淡,抬手朝著門口一指:“哦,那基金會的人應該也住在附近吧,不耽誤你工作了,慢走不送。”


    哪有什麽其他工作人員,陶希言是自己來的。


    和早上陸呦出門時候的預想的不一樣,陶希言還真沒有打算在門口等他的意圖。


    他想一個人去醫院,萬一確認了是最壞的那個結果,他想一個人麵對。


    要說害不害怕,也是怕的,但這點慌早就在昨天晚上抽完血之後人就冷靜下來了。


    不為已經發生和無法改變的事情浪費時間精力,這是陶希言一貫的做事準則。


    反正無論結果如何都得麵對,都得解決。


    陶希言昨晚睡的還不錯,因為那個吻,夢裏都是陸呦身上的香甜味道。早上起床之後先去公司開了個早會。張特助今天沒有跟,而是等在醫院。


    結果出來,確認“陰性”的那一刻,懸著的心才終於落到實處。


    陶希言特別興奮,第一時間就想見到陸呦,想的他心都酥了。


    他想好好問問陸呦,他沒事了還能再抱抱他嗎,也想問問陸呦,昨天晚上他為什麽沒有躲開。他是不是可以理解為這是陸呦答應給自己機會的意思。


    到陸呦辦公室後,他要找的人卻不在,工位上收拾的幹幹淨淨,電話也打不通。


    往外走的時候剛好撞見上次跟他聊了大半天的那個小護士。小護士一臉詫異,問他不知道陸主任去醫援的事嗎。


    人跑了,陶希言慌了。


    他摸不準陸呦是不是為了要躲他。再一細想,陸呦走的時候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化驗結果。


    陸呦一點都不關心……想到這,陶希言心裏更沒底了。


    基金會最近在西藏哪有什麽助學資助項目,不過這沒關係,他人到了之後就可以有。


    不安,迫不及待,陶希言一刻都等不下去,直接開車去了機場,路上讓助理回家幫他收拾了行李送過來。


    買了最近的航班飛到西藏。


    當天隻剩下一班航線,廉航,甚至都沒有頭等艙,陶希言為了快點見到陸呦也顧不上那麽多。


    一米八八的個子縮在經濟艙的小小座位裏飛了四個半小時,下機之後腿都麻了,沒休息一刻未歇的開了幾個小時車到了陸呦身邊。


    “沒帶別人,就我自己。”陶希言這句說的是實話。


    陸呦皺了皺眉:“你自己?”說著往門口看了眼,沒有行李。


    陶希言明白過來陸呦在找什麽,小聲解釋:“行李在前台。”


    “我先下樓給你拿氧氣,等你睡著之後我再走。”高原反應可大可小,陸呦身子骨弱,陶希言不敢掉以輕心,讓陸呦舒服是頭等重要的事,之後再應對陸呦的盤問。


    剛轉身,身後傳來一道低啞的嗓音,問他:“有人看見你嗎?”


    陶希言老實回答:“你同事,走廊隔音不好,我敲門的時候他聽見了,開門打了個招呼。”


    陸呦眉頭皺的更緊了:“你訂的哪個酒店?”


    陶希言還沒訂。這個縣是貧困縣有點偏遠,訂房app上沒有商家入駐,他一下車直奔這裏,還沒騰出來時間去找賓館。


    很好,陸呦髒話都到嘴邊了。


    光明正大的走進來,未來的幾天肯定還會黏在他身邊不走。有夠無賴的。


    同事都看見他來了,這時候再讓他單獨出去找賓館?像話嗎?


    那還不如直接把他倆已經離婚的消息貼腦門上算了。


    陸呦心裏犯了難,陶希言看出他的猶豫,馬上給自己遞了個台階:“大晚上不好找賓館……不然我這幾天跟你住?”


    陸呦沒有反駁,但是也沒有鬆口。


    他沒有那麽矯情,以前出門義診,條件不好的時候也有跟同事睡過同一個標間。


    兩個大老爺們,各睡各的,這沒什麽。


    問題就在於,他和陶希言這尷尬的關係。


    陸呦心裏在權衡,離婚消息傳出去對自己的影響更大還是忍兩天更難。


    他認真思考的時候一貫有個小動作,陶希言熟悉的很。


    生怕陸呦想太多最後拒絕自己,陶希言連忙舉手保證:“我就住這,保證聽話,不亂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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