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時不時響起樹葉被風吹動的唰唰聲,高懸的月亮一半隱隱被雲層遮住,灑下零零散散的斑駁光影。


    陶希言小心翼翼試探著往陸呦身邊一點點挪,幅度很小動作很慢,帶著害怕被拒絕的不知所措。


    陸呦在想事,很專注。直到察覺自己呼吸間被陶希言噴出的灼熱氣息熏了臉,才抬起頭,迎麵撞上一雙漆黑的眼睛。


    呼吸一顫,視線躲開,下意識的想把臉轉到另一個方向。


    就差那麽一點,陸呦看起來那麽軟,那麽好抱。陶希言索性心一橫,手臂向前一伸環過陸呦肩膀,手上稍稍用力把人轉了回來。


    一手繞過陸呦的肩膀搭在他背後,另一手抓著自己的椅子扶手,拚命克製。


    這個擁抱陶希言期待了好久好久,胸口相貼的一刻,折磨的他喉嚨都跟著發幹。


    陸呦的心實在是太暖了,隔著兩層衣服都能燙的陶希言眸底的熱意往上翻湧。


    原本搭在陸呦頭頂的下巴跟著一點點下移。


    鼻尖輕輕的碰了下卷曲的發梢,停頓了一下,知道懷裏的人沒有躲開才敢沉浸式的埋入心上人的發間陶醉的嘻嘻嗅聞。


    椰子香味的洗發水,奶呼呼的味道勾的陶希言心頭癢癢的。


    膽子也跟著大了些,鼻尖抵著發絲,又用力地蹭了兩下。


    再親密的動作他不太敢,因為就抱著的這幾秒鍾,他已經明顯感覺到了懷中人的緊繃。


    陸呦在忍耐。


    熟悉的頭痛感又來了,可遠遠比不上此刻的心痛。


    他不鬆手,陸呦就不躲,安安靜靜的不吭聲任由他那麽抱著。


    這不是陶希言想要的。他甚至希望陸呦此刻能狠狠的推開他,再罵他兩句,至少別這麽冷淡,至少他還能擁有他的一部分情緒,至少別……可憐他……


    其實最痛的不是遺憾,不是相愛的兩個人走到最後分崩離析。


    而是當一方提起曾經的轟轟烈烈的回憶時候,在另一方臉上看見的隻有輕描淡寫。好像他們從來沒有愛過一樣,好像他在心底就已經認定了彼此再也回不到從前一樣。


    陸呦腦子裏很亂,從陶希言貼上來的那一刻開始,就很亂。


    後背上的手慢慢下滑,抱著他的力度也漸漸若有似無。


    耳邊男人的呼吸亂了節奏,陸呦偏了偏頭想側過臉去看看他。


    就在兩人即將分開的前一秒,原本泄了力氣的手臂驟然收緊。


    這一次再抱上來的力度絲毫沒有克製,帶著濃烈的情緒,帶著陶希言式一貫的霸道。


    掌心從後背往上滑,虎口卡在了他的脖頸,陸呦被帶的整個上半身都偏出了椅子。


    粗糲的拇指指腹摁在他的後頸處慢慢摩挲,陸呦感覺那一塊的皮膚都是麻的。


    緊接著,耳尖上落下一個灼熱的吻,一開始還隻是淡淡的碰了一下,很輕很淺。


    然後在趁著陸呦沒反應過來的時間,陶希言大著膽子伸出舌尖舔了一下他的耳朵尖尖。


    耳廓濕滑的觸感激的陸呦本能身子一顫。


    陶希言掌心緊跟著用力,不讓他往後躲,低頭俯在他耳邊沙沙的低笑了聲,滿足的說:“想很久了。”


    喉嚨裏擠出的笑聲低啞性感,陸呦被蠱惑似的沒有第一時間推開陶希言。


    直到外麵走廊由遠及近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


    “結果出來了,陰性。”許醫生手裏拿著檢查結果,一路小跑過來的氣都沒有喘勻人還未至聲音先到。


    辦公室門沒關,所以許醫生進一看就看到了屋內兩人間的曖昧的動作,頓時非常尷尬:“咳咳,那個,他們倆確認實驗的結果都要明天才能出,我已經催了,不然你們先回家?”


    雖然什麽也沒發生,但這畢竟是在別人的辦公室。


    陸呦臉皮薄,結果檢驗報告時表情還有點別扭:“謝謝學長。明天結果出了麻煩你給我個電話。”


    初步篩查的結果準確率並不能達到百分之百,如果童童爸爸確實是艾滋病感染人群,陶希言會有幾周的潛伏窗口期。


    這算是一半的好消息,要想徹底確定隻能等明天確認實驗結果出來。


    “沒問題,第一時間通知你。”


    回家的路上,兩人都默契的沒有提起剛才在辦公室裏發生的那個吻。


    電梯門開,陸呦往外走的前一刻,陶希言在身後喊了他一聲:“今晚……謝謝你。”


    陸呦沒回身,也沒說話。


    進門後,門關上的那一刻,陸呦腦子裏強撐著繃了一整晚的弦終於斷了。


    疲憊不堪,心理和身體上雙重的。


    陸呦走到陽台上,借著夜風給自己點了根煙。他平時不抽煙,這盒煙還是白啟禮去劇組前留在餐桌上的。


    今晚本不該發生的那個吻,終究還是越了界。


    陸呦並沒有臉上表現出來的那麽淡定,他隻是沒想好怎麽麵對。


    今天發生了這麽多事,想踏踏實實睡一個安穩覺是不可能的。陸呦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麵的天還沒亮。


    他這段時間睡眠質量都很差,一旦睜開眼睛就再也睡不進去回籠覺。


    也好, 不如洗漱一下早早去醫院。


    化驗結果最早也要九點左右才能出來,陸呦知道自己這麽早去醫院一點用都沒有。


    可在家幹等著實在是坐立難安。


    更重要的是,他怕自己再不走,一開門門外站著陶希言。


    他不知道怎麽麵對。


    一段感情走到他們倆這種地步,說出去都可笑。


    處,處不好。


    分,分不掉。


    跟同一個人反反複複不斷拉扯,焦心又累神。


    陸呦到醫院的時候,夜班值班醫生還沒換班,打著哈欠在飲水機前接水,一看見他後肅然起敬立馬直起身子朝他立著大拇指,感慨道:“老師,你也太拚了吧。臨走當天還這麽敬業。”


    視線往下一看,發現陸呦手上空空,又問:“哎,不過,老師你們這次去要兩周的時間吧,你一點行李都不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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