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走了,陸呦也不想再呆在被陶希言搞的烏煙瘴氣的書房。低頭嗅了下領口的尼古丁味道,有些刺鼻,陸呦回到自己臥室簡單衝澡換了身衣服。


    醫生是沒有休息的,雖然他人在假期,沒有手術。但是科研資料,手底下帶的學生的論文,近期患者的病曆都堆積著等他一樣樣的看。


    家裏是沒有第二個書房的,這套婚房裝修的時候,陶希言特意跟設計師交代隻預留了一個書房,辦公時間都要跟他黏在一起。


    陸呦沒有躺床上看東西的習慣,醫學資料縝密嚴謹,注意力不集中是對患者的不負責。想來想去,後院的小涼亭最合適。


    院子裏栽了一棵梨樹,現在四月,正是開花的季節,潔白的花瓣一簇簇立在枝椏上,空靈飄逸,五角星的紅褐色花蕊在春風的拂動下輕輕搖曳。


    這棵樹是去年新房裝修好那日,陶希言握著他的手一起填的土。


    陸呦小時候的那個家,院子門前就有一棵大大的梨樹,母親那時候還沒有生病,帶著他在樹下,冬日賞雪,夏日納涼,那是童年最美好的記憶。


    陶希言當時說,四月結婚最好,梨花一開落在發間,他們才算共白頭。


    陸呦站在樹下仰頭往上看,滿目潔白,沉浸其中。一陣風吹來,花瓣裹挾著馥鬱的香氣打著旋悠然落下,擦過眉眼,滑過鼻梁,零零散散的鋪了一地。


    劉嫂透過落地窗,見陸呦在樹下站了半天,叫人挪了個藤椅過去,上麵還鋪了一層柔軟的毯子。


    陸呦難得享受了幾個小時的清靜,直到太陽下山,看不清紙上的字,才準備收拾東西回屋。


    “哼嗯……”


    陸呦側耳仔細分辨,聲音是圍牆方向傳來的,聽起來像是寵物幼崽虛弱的叫聲。


    不知道是不是剛剛看書太沉浸,竟然沒注意到。


    夜間的風涼,陸呦攏著領口繞到外牆,循著微弱的動靜找發聲體。一隻通體黃色,毛還沒有長長的小狗崽躺在草叢裏邊發抖邊哼唧。陸呦四處看了一圈,沒有狗媽媽, 應該是被遺棄的。


    傍晚溫度低,小狗怕冷,叫聲越來越無力,沒人管恐怕都活不過今夜。陸呦呼吸頓了頓,脫下外套小心的將它包裹起來,雙手捧回家。


    廚房裏有鮮牛奶,陸呦稍微了一下。小狗餓極了,盆底都舔的幹幹淨淨,小肚子吃的圓鼓鼓的。


    陸呦喜歡毛絨絨的小動物,可惜一直沒有屬於自己的家,所以沒有機會養。


    小黃吃飽了也不打蔫了,對這個救命恩人特別好奇,繞在陸呦腳邊撕咬著他的褲腿,一人一狗在客廳玩得高興。


    陶希言進門的時候看見的正是這個畫麵。


    小黃也不認生,聽見有人走近,一撲一撲的跳過去,蹦到陶希言的腳麵上。


    陶希言剛才帶著氣出門,跟朋友在酒吧喝了幾杯,反應有點遲鈍,那團黃色東西伸出濕滑的舌頭在他拖鞋上舔了半天,他才發現那居然是個活物。


    有潔癖的人基本都受不了家裏有掉毛的東西,陶希言也一樣。


    小黃被一腳踢開,在大理石地麵上滑出去老遠,原地打了個滾,它以為是主人在跟他鬧著玩,沒事狗似的站起來還要跑回去。


    陸呦生怕陶希言再踢它一腳,趕忙跑上前給小黃撈起來抱在懷裏。


    出門一趟家裏竟多了個活物,陶希言指著陸呦懷裏那團毛茸茸沒好氣的說道:“你給我解釋一下,這是什麽東西。”


    陸呦自知理虧,沒什麽底氣的小聲解釋:“院子裏撿的,大概是小區裏的流浪狗生下之後遺棄的。”


    “扔出去!”陶希言沉聲命令道。


    小狗像是感知到自己即將被拋棄的命運,在懷中哼唧了一聲。


    陸呦心軟的不行,露出為難的神色。


    “快點!髒死了。”陶希言不耐煩的催促。


    按照陶希言說一不二的性子,他要是不同意小黃留下,陸呦是看不住的。可跟小黃玩了一晚上,都有感情了。


    陸呦小心翼翼的嚐試著跟陶希言商量:“我想養行麽,明天我就準備個籠子,保證不讓它出現在你麵前,也不會弄髒家裏。”


    “它這麽小,扔出去活不了的。”


    “我保證給它收拾的幹幹淨淨的。”


    “當做我留在這幫你的交換條件可以嗎?”最後這句話他是羞於說出口的,感情不是明碼標價用來交換的物品,可陸呦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其他能說服男人的理由了。


    陶希言還是沒有表態。


    小黃兩隻前爪不安的抱緊陸呦的胳膊撓了幾下,鋒利的爪尖在皮膚上留下了幾道白痕。


    陸呦跟陶希言一起長大,生活在一起快十年,知道他吃軟不吃硬,也懂的用什麽法子討好最有效,原來……也做過。


    吸了口氣,放低了姿態,抬眸看向陶希言的眼神落寞中摻了點祈求:“言哥,我真的想養。”


    陸呦這聲“言哥”一喊出口,陶希言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燃燒,叫囂著,興奮著,讓他把麵前的小白兔狠狠的撕碎,揉撚,占為己有。


    陶希言的胸口燒的厲害,理智和本能在他體內博弈,他不敢回應,生怕一張嘴就泄露了內心洶湧的欲望,徑直走上了樓。


    激動的不是隻有陶希言一個人,他走後,陸呦坐在地板上恍神了好久。


    他很久沒有這麽叫過了。


    高中時,陶希言的朋友總嘲笑他是小跟班,跟屁蟲,陶希言偶爾也會跟著一起故意逗他,讓他喊聲言哥聽聽。


    他有很長一段時間都為這個自己獨享的稱呼竊喜,言哥,隻有他一個人這麽叫,他是唯一的是特殊的,


    陸呦對這兩個詞有著謎一樣的執著,因為他從來沒有擁有過獨屬於自己的東西。


    就這丁點的例外,就足以勾的他奔向那個危險的懷抱,即使前麵是萬丈深淵,也義無反顧。


    直到一次事後,陶希言去洗澡,他誤接起電話。


    電話那頭一聲軟軟的言哥。


    那一刻,他才知道,這並不是獨屬於自己的稱呼。


    是啊,連人都是替代品,稱呼又怎麽配獨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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