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被褥淩亂,衣服雜亂無章散落滿地。


    陽光從窗簾縫隙鑽入室內,映在床頭,照在側身相擁而眠的兩人身上。


    陶希言的呼吸聲時輕時重,許是夢境不如意,也可能是因為光線太強烈,隔著眼皮都能把人曬醒。


    “艸。”陶希言煩躁的罵了一聲,聲音帶著清晨特有的顆粒感。


    起床氣伴隨著頭疼發作,再睡下去也睡不踏實。陶希言大力捏了兩下鼻根,強睜開雙眼望著天花板出神,大腦放空,緩解著宿醉醒來後腦的脹痛感。


    床頭櫃上的手機鈴聲適時響起,陶希言起身想把手機拿過來,萬一是公司有急事需要處理。


    沒等完全坐起,腰部肌肉拉扯的酸痛感讓他整個後背都麻了一下,並伴隨著關節發出嘎嘣的兩聲脆響。


    看來昨晚酒後的一場放肆是太不節製了。陶希言心想。


    長年保持健身的他第一次在事後感受到乏力。


    “唔,別亂動,我要再睡一會……”身側發出被子蹭動窸窸窣窣的摩擦聲,說話人輕柔的嗓音中透著還沒睡醒的慵懶。


    陶希言這才注意到自己腰間還鬆鬆垮垮搭著一雙手臂,順著方向看過去,右邊被子鼓起一個小小的弧度,人隻露了幾縷頭發在外。


    起床氣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誰準許你留下過夜的!”陶希言一把掀開被子,沒了薄被的遮蓋,男人赤裸的上半身完全暴露在視野中,麵對著他睡的正香。


    咬痕和草莓印遍布全身,光應景般的灑落在陸呦白皙的肌膚上,像是舞台中間的追光燈一樣放大著男人身上的痕跡,宣示著昨晚發生的一切。


    我喝醉了也能這麽猛的嗎?陶希言盛怒之餘忍不住得意了一下。


    睡夢中的陸呦根本沒注意到陶希言說了什麽,隻覺得被子驟然被掀開,冷風一股股的往裏鑽。陸呦本能的向熱源蹭去,手腳並用,緊緊貼住。


    足夠香豔,可陶希言此時沒有曖昧的心思。他捏住床伴的肩膀狠狠推開一段距離,然後用拇指抬起陸呦的下巴讓人清醒過來。


    陶希言心中煩躁的很,手勁毫無收斂,打定主意就是要給不安分的情人一個教訓。


    不消時,陸呦下頜處便暈染出了一片紅色,指印清晰可見。


    “大早上又發什麽神經。”睡得正香被吵醒,陸呦五官都皺在一起,一把拍開陶希言的手腕,嘴裏含糊不清的嘟囔著:“安靜點,或者裝的安靜點,別煩人。”


    眼睛都沒有睜開,抓過滑落至肩頭的被子重新蓋好。


    翻身後還在枕頭上蹭了兩下,留給陶希言一個圓潤的後腦勺。


    頤指氣使的語氣倒是拿捏的熟練,仿若不是第一次的樣子。


    陶希言氣急而笑。行,出息了,仗著自己最近給他幾分好臉色也學會恃寵而驕了。


    他可太了解陸呦了,隻要冷著他,陸呦就一定會在十秒鍾之內撲過來認錯。


    於是陶希言便也不緊不慢的靠在床頭上邊擺弄手機,邊無聊的默數著秒數。


    五秒,十秒……兩分鍾……


    直到身側的呼吸聲逐漸平穩。


    很好。耐心告罄。


    管他陸呦究竟是在耍什麽把戲,他都懶得再配合。陶希言生氣中,手機用力一扔砸在床頭櫃上,金屬機身和桌麵碰撞,發出“啪”的一聲。再次吵醒剛睡下的人。


    陸呦深吸一口氣,細聲細語的耐心說道:“太累了,我真的吃不消了。留我一條命,咱們來日方長,你自己去浴室解決,乖。”


    短短五分鍾,被吵醒兩次,陸呦也氣不打一處來,轉念一想,這畢竟是新婚第二天,自家老公興奮點也是正常的。


    又想到兩人一路走到今天不容易,哎,能怎麽辦,慣著點吧。


    “你說誰欲求不滿呢?”陶希言大聲反駁,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陶希言的大嗓門估計樓下都能聽見,陸呦麵色一紅,也想逗逗他。


    於是翻身單手撐在枕頭上,眼神意有所指的往男人腿間掃了一眼,道:“你說呢?”


    陶希言順著陸呦視線向身下望去,清晨起來的反應看起來確實沒什麽說服力。


    他一瞬間沒了氣勢,難堪的一把抓過床尾的抱枕,試圖遮擋一下。


    抱枕下壓著西服外套,順著陶希言動作,外套失去抱枕的支撐力,掉落地下。


    一聲微弱的,硬物砸在地麵上的聲音,在這尷尬的氣氛下格外突出。


    陶希言聞聲望去,顏色很鮮豔,紅色????


    一個紅色封麵的小本子從口袋中露出一個小角角。


    本能的,一種不祥的預感指引著陶希言起身,走過去一探究竟。


    短短幾步路,他好像走了半小時。腦中閃過幾十種可能,一麵迫切的急於知道答案,一麵快要壓不住心底的煩躁。


    他不理解,自己就隻是喝醉了一晚,睜眼這世界怎麽就變了天。


    不光他不理解,陸呦也不理解,陶希言大早上吵醒他,然後自己蹲在地板上盯著西服口袋看半天是什麽操作。


    想到口袋裏裝的是什麽,陸呦心中嘀咕道:莫非是領證興奮的那股勁還沒散?


    這都一天一夜了,還這麽激動?


    橫豎都是一個結果,陶希言硬著頭皮捏起小紅本的一角,拎了起來,像是拿著什麽髒東西似的遠遠翻過來看了一眼上麵的字。


    緊接著額頭上的青筋都跳了兩下。紅底燙金“結婚證”三個大字帶來的衝擊力實在強勁。


    “陸呦!你給我解釋下這是什麽東西!”陶希言怒衝到床邊,右手一把掐住陸呦的脖子,將人壓在床上。


    是他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你趁我喝醉幹了什麽!!!”陶希言自認酒量極佳,斷片這種事更是從未發生過。但是現在他完全回想不起來結婚證是怎麽一回事,也就是說,他的記憶中完全沒有這個片段。


    陶希言晃了晃腦袋,後腦勺沉沉的,酸脹感明顯。和宿醉好像又不是一種感覺。


    “你給我下藥了!”陶希言大膽猜測,邊說邊觀察陸呦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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