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沭遠開了半小時的車過來,結果沒有見到程繁璃。


    他回到車上後又開始給程繁璃打電話。


    接連三個電話都是暫時無法接通,蕭沭遠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不出意料的話,程繁璃把他拉黑了。


    程繁璃實在不理解蕭沭遠為什麽會如此理所當然的說那些話,是為什麽如此高高在上,以命令式的篤定口吻讓她搬回去,說他沒有同意分開。


    他甚至連一句解釋的話都沒有。


    要是兩人對換位置,蕭沭遠肯定又是一番態度。


    反正低頭的人不可能是他。


    蕭沭遠打來的這通電話讓程繁璃一點和他說話的心情都沒有,知道他後麵肯定還會打電話過來,索性就給拉黑了。


    她原本就在等蕭沭遠打電話給她。


    雖然電話內容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樣,但也算是徹底和過去告別。


    至於蕭沭遠是怎麽想的,程繁璃並沒有那麽在意了。


    而蕭沭遠在意識到被拉黑之後,便開始給程繁璃發消息。


    “你在哪?地址發我。”


    消息一發出去後,就是一個紅色的感歎號。


    【程繁璃開啟了朋友驗證,你還不是他(她)朋友。請先發送朋友驗證請求,對方驗證通過後,才能聊天。發送朋友驗證。】


    蕭沭遠眼睛微微睜大,像是不敢相信。


    要說剛剛還在懷疑,現在是百分百肯定,程繁璃不僅把他微信刪了,還把他電話拉黑了。


    微信是程繁璃在搬出去後就刪了,電話留著是等蕭沭遠打電話過來。


    蕭沭遠維持著剛剛的姿勢,一動不動,車外呼嘯而過的風聲讓他回過神。


    他緊接著就打電話讓人去查程繁璃這段時間的情況,見了誰說了什麽,以及住在哪。


    打完電話後,蕭沭遠坐在駕駛座上,眼神變得黑沉沉的,仿佛深不見底的潭水,讓人難以捉摸其中的情感。那是一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既有著憤怒,又夾雜著震驚與迷茫。


    他的胸口不斷起伏,像是內心的波濤洶湧無法平息,最終,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濁氣,試圖平複心情。


    車內一片寂靜,隻有蕭沭遠稍顯沉重的呼吸聲回蕩其中。


    就在他準備駕車離開時,朋友叫住了他,關切地邀請道:“一起去吃個飯吧!”


    朋友看著他,皺起眉頭說道:“你看看你,上次見麵的時候還好好的,這次回來整個人都瘦了一圈,而且臉色也不好,肯定是沒睡好吧。”朋友繼續追問:“你不是說你們沒吵架嗎?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蕭沭遠隻是默默地搖了搖頭,他知道朋友喜歡八卦,而他恰恰沒有這種將私人生活和感情展現在別人麵前的想法。


    此刻,天空陰沉沉的,似乎在醞釀一場雨,又好像即將放晴,讓人捉摸不透。


    汽車迅速啟動,駛離原地。這時,手機鈴聲突然響起,蕭沭遠瞥了一眼屏幕,看到來電顯示是嚴玟婷。他沉默片刻,然後毫不猶豫地掛斷了電話,將手機扔到一旁。


    蕭沭遠仔細想了一下,就算是程繁璃當時看到了熱搜,也不會到現在這樣又是拉黑又是刪好友又是搬出去。


    難道中間還發生了什麽別的事情?


    而且他關於緋聞,他離開的當天晚上就澄清了。


    程繁璃沒看到?


    他回到臥室,從淩晨回來後一直沒好好看,現在才發現變化挺大的。


    程繁璃的東西都不見了。


    裝飾擺設都一樣,但蕭沭遠就是覺得很不一樣。


    蕭沭遠眸色越發複雜,一種苦澀的疼在心間蔓延開來。


    躺在床上,聞著熟悉的淡香,讓蕭沭遠躁亂的心緒平靜了下來。


    另一邊,常默坐的是程繁璃的車。


    他的車恰好出了點小問題,開不了。


    他就是這樣和程繁璃說的,順便問她放不方便送他一程。


    常默這樣一說,程繁璃自然不會拒絕送他。


    因為正好順路。


    路上的時候,常默還是問出心中的疑惑。


    “繁璃,你是和你男朋友吵架了嗎?”


    剛剛在包間的時候,程繁璃打電話他一直在默默關注著,然後幾乎確定了這件事。


    再加上程繁璃搬家,便有一個想法浮上來。


    或許不僅僅是吵架。


    雖然是這樣想的,但沒有直接問。


    程繁璃看著正前方,聽到常默的話倒是愣了一下。


    男朋友。


    握在方向盤的手微動,沉吟片刻,笑了笑,“不是吵架。”


    “算是分手了。”


    聽到準確的回複,常默臉上浮現出一個笑容。


    很快又消失。


    像是錯覺一般。


    他知道程繁璃有男友之後,原本都做好了當朋友的打算。


    也沒想到他們會忽然分手。


    常默也沒有繼續聊這事,反倒十分自然的將話題轉移開,說起其他的事。


    蕭沭遠中午沒吃多少,很快又開車回去。


    他想起什麽,然後四處探看。


    以前他送過程繁璃一個手鐲,程繁璃很喜歡,那是他送給她的第一個禮物。


    並不算貴重,在其他昂貴的禮物麵前很不起眼,但確實就是程繁璃最喜歡的。


    她平時也會戴著。


    反倒是其他首飾很少看到她戴。


    蕭沭遠找了一下,並沒有找到。


    他想,如果程繁璃搬走也帶走了那個手鐲,那她肯定過兩天就會搬回來的。


    她最喜歡那個鐲子,也最喜歡他了。


    怎麽可能舍得離開呢。


    蕭沭遠隨手打開了抽屜,打開最底下那格,第一眼就看到了抽屜中的的一張照片,臉上慣有的淡漠,在頃刻間裂開,甚至有些錯愕。


    這張照片就放在最上麵,一看就是被人翻出來的。


    照片上的人和程繁璃化完妝後有幾分相似,尤其是眼睛。


    難怪今天那樣說——


    【我的眼睛好看嗎?】


    【我和她長得像嗎?】


    他都不記得這張照片是什麽時候拍的,又是什麽時候被程繁璃找到的。


    好像忽然明白,程繁璃介懷的是什麽。


    又有些惱程繁璃,她介懷這張照片也不曾來問他。


    最開始,兩人在一起的時候,他確實是因為程繁璃的臉才會讓她留在自己的身邊,可到後麵,便不是了。


    他深刻的知道,程繁璃隻是程繁璃,而不是任何人的影子。


    嚴玟婷沒有那麽愛笑,也並不會總是道歉。


    除了長相相似,其他地方完全不同。


    對待他的態度也截然不同。


    程繁璃對他事事順從,所有喜好都熟知於心,最開始的時候,蕭沭遠以為程繁璃是討好他,為了從他這裏獲得什麽。


    但他沒想到,程繁璃想要的並不是身外之物,而是他這個人。


    知道的時候,蕭沭遠覺得程繁璃膽子很大,比那些想爬他床的女人的膽子都大。


    他本該斷了關係,但最終還是把程繁璃留下。


    這一留,就是五年。


    程繁璃從20歲到25歲,從校園到步入社會,蕭沭遠看著她一路的變化和成長。


    看著程繁璃逐漸長成一個能獨擋一麵的大人,而不是那個隻會躲在角落低聲哭泣的小女孩。


    她的第一份工作,是蕭沭遠暗中促成的,在他朋友的公司。


    他不止一次說讓程繁璃不需要去工作,但程繁璃不願意,也曾讓她去他名下的公司,程繁璃還是拒絕,他看到程繁璃投的簡曆中有朋友的公司,後來就和朋友說了一下,然後程繁璃就順利進入了他朋友的公司。


    蕭沭遠自己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已經習慣程繁璃的存在,不管是早上從睡夢中醒來第一眼看到的身影,還是她做的飯菜,亦或者每天的斷斷續續的各種消息,從早晚安到生活趣事到點點滴滴,上次是去超市,蕭沭遠也絲毫不覺得無趣和厭煩,還覺得下次有時間也可以一起。


    甚至,他都想好了要和程繁璃結婚。


    他原本的打算就是拍完這部戲之後休息,明年年初的時候和程繁璃結婚,再帶她去玩。


    她說過,想去看雪看海。


    蕭沭遠分明都想好了。


    他是想給她一個驚喜的。


    結果,程繁璃先給了他一個大驚喜。


    對於蕭沭遠來說,有驚無喜。


    ......


    不知道過了多久,蕭沭遠接到了電話和信息。


    是有關於程繁璃的。


    不知道看到了什麽,蕭沭遠皺著眉,很快便拿上鑰匙出門。


    程繁璃在半小時前接到了個陌生來電,約她見麵。


    電話對麵的人說她是嚴玟婷。


    程繁璃並不認識她,但對於這個名字卻不陌生。


    她答應了見麵。


    嚴玟婷約在咖啡廳。


    程繁璃到的時候,嚴玟婷已經坐在窗邊等她。


    看到程繁璃的時候,嚴玟婷臉上笑容不減,反而擴大了兩分。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兩人是交好的朋友,哪知道是第一次見麵。


    程繁璃在對麵座位坐下,然後就看到伸到眼前的一隻手,她看向嚴玟婷的眼睛。


    “你好,我是嚴玟婷,你應該認識我。”


    程繁璃第一次在現實中看到照片上的那個女人。


    現在的她和照片上並不是很像,更加成熟


    她更張揚明媚,臉上微笑的弧度像是測量好的一般,程繁璃的長相更加柔和,她此時並沒有什麽表情。


    任何人看來,兩個人就算站在一起,也是不像的。


    程繁璃看著她的眼睛。


    她想,確實是好看的,但沒有那麽像。


    伸手輕握指尖,很快就鬆開,程繁璃便說:“我是程繁璃,你應該也認識我。”


    嚴玟婷微微挑眉,“聽沭遠說過你,很乖巧可愛的一個小姑娘。”


    “是嗎?”


    蕭沭遠在別人麵前對她的評價就是乖巧可愛嗎?


    程繁璃不喜歡乖巧這個詞。


    甚至有些排斥。


    在肉眼可見中重男輕女的家庭環境和教育下長大的程繁璃聽到最多的話就是要聽話懂事,有一點讓父母不如意不順心或者頂嘴的事,就是指責斥罵,有時候還會上手打她。


    而蕭沭遠也說過類似的話。


    所以此刻程繁璃並沒有懷疑這話是否是蕭沭遠和她說的。


    嚴玟婷沒回答程繁璃的問題,繼續說道:“之前在醫院的時候,聽說你特意過去找沭遠來著,結果連麵都沒見到就飛回去了,這事說到底也有我的問題,和你道個歉,下次我們請你吃飯。”


    嘴邊含著歉意的微笑,看起來倒是很真誠的模樣。


    我們。


    程繁璃能輕易從她的話裏聽出她和蕭沭遠的親昵,而且還特意加重了“我們”的語氣,讓程繁璃想忽視都忽視不了。


    至於她嘴裏說的請吃飯,程繁璃無聲垂眸,淡淡道:“不用了。”


    繁璃過來是想聽這個人能說出什麽來,結果不出所料。


    真是個白蓮花。


    她實在有些不耐煩,腳剛移動了一點。


    然後001就說:【宿主,這是最後一天了,你再堅持堅持。】


    【......我知道。】


    然後就這樣坐在座位上聽嚴玟婷說著她和蕭沭遠的從前。


    當然,指的是蕭沭遠以前追她的事。


    程繁璃也想不到,蕭沭遠這人還有表白被拒的一天。


    等對麵說完,程繁璃便問:“嚴小姐是專門來和我說這些的嗎?”


    嚴玟婷笑容僵了一秒,很快又恢複正常,“當然不是。”


    “我是聽說,你和沭遠因為我鬧矛盾了,心裏有些過意不去,就想著來和你解釋一下,畢竟我和沭遠是很好的朋友。”


    程繁璃臉上沒什麽表情,要是換作兩年前的她,或許還會信,但現在不會。


    “沒有鬧矛盾。”


    聽到這話,嚴玟婷微微瞪大了眼。


    她確實沒想到這個才25歲的小姑娘在她說完這些話之後沒有任何反應,就算是跳腳或是指著她罵,她都不會驚訝。


    反倒是這個反應,倒叫嚴玟婷有些看不懂了。


    不過她虛長幾歲,又是在繁雜的社會中鍛煉出來的人,臉上依舊帶著從容的笑容。


    喝咖啡時,視線不經意往外瞥去。


    就看到一輛黑色布加迪停在咖啡廳的店門口。


    程繁璃的後麵的那句話也隨之入耳:“你沒必要特意跑過來和我說這些,我和他已經分開了。”


    這話讓嚴玟婷的表情管理差點失控。


    什麽叫分開了?


    蕭沭遠從來沒說過分開。


    連和他身邊助理都沒有提到。


    應該說,他沒和任何一個人說過。


    看著程繁璃就要起身離開,嚴玟婷目光往外看,玻璃是單向的,她一眼就看到了蕭沭遠。


    他戴著墨鏡和帽子,帽簷壓得很低,隻有小半張臉露在外麵。


    程繁璃的反應和預想中的完全不一樣,而且蕭沭遠的到來也讓她措手不及。


    她緊緊地抓住了程繁璃的手腕,當程繁璃皺起眉頭看向她時,她猛地將程繁璃的手腕往自己這邊拽了一下。


    瞬間,程繁璃手邊的咖啡濺灑出來,不偏不倚地潑在了嚴玟婷的手上。


    就在這時,蕭沭遠走了進來,恰好目睹了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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