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廖燁當晚便去了明開苑。


    他實在放心不下,這事確實是他的錯。


    等到了屋門口,發現屋內的燈已經熄滅了,而大門緊閉,儼然一副屋內主人已經睡下的狀態。


    宋廖燁叫了兩聲,“繁璃,你睡下了嗎?”


    等了一會兒,宋廖燁隻等到兩名侍女的到來。


    “參見王爺。”


    “王爺,姑娘今日早早就睡下了。”


    他知道沈繁璃不喜歡晚上要人守夜,也不喜歡被侍候,對於兩名侍女的到來並不奇怪。


    “她今日可有說什麽?”


    碧兒和荊兒兩人搖搖頭,碧兒說:“姑娘今日回來之後便隻是讓我們不要打擾她,旁的話都沒說。”


    宋廖燁點點頭,遲疑兩秒,又問:“可有異樣?沒有哭吧?”


    聽到這話,碧兒和荊兒兩人對視一眼,“回王爺,沒有。”


    “好好侍候你們姑娘,多與她說說話,多逗她開心,別讓她悶在心裏。”


    兩人連忙點頭。


    “行了,你們下去了,。”


    宋廖燁擺手讓人下去。


    他看了看天色,確實尚早。


    但估計她心裏不痛快,要緩緩。


    他提高了點音量,又說道,“既然睡下了,那我明日再來看你。“


    過了一會兒,屋內依舊沒有任何動靜,宋廖燁便想著,大概是真的睡下了。


    而在宋廖燁走後不久,沈繁璃便睜開眼睛。


    她沒有睡著。


    完全睡不著,沒有一點睡意。


    但她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宋廖燁。


    ......


    *


    兩天後,沈繁璃終於走出了房門。


    這兩日,她緊緊關著門,不讓宋廖燁進來。


    她想了很多。


    想起他們的過往,酸甜苦辣,而甜最多......


    沈繁璃還記得,宋廖燁蹲在她麵前為她上藥時眼中化不開的溫柔,那是一種被人小心翼翼珍視嗬護的感覺。


    宋廖燁說過,女孩子就像花,是需要小心嗬護,需要珍藏愛惜。


    沈繁璃就好像是宋廖燁養出的花。


    是被宋廖燁護著的花。


    但沈繁璃時常讀不懂她的這個養花人。


    他占有欲極強,不喜歡他人靠近她,和她講話。


    不準她行禮,和她同進同出,不會將她當成一介婢女。


    他以前每次從王府外回來,總會給她帶各種東西。


    知春樓的糕點,西寧街的花,琉璃閣的首飾......


    因為沈繁璃不曾暴露出與這個時代不同之處,宋廖燁也教她讀書寫字,陪她下棋摘花,閑時散步賞月......


    那時年少,他說喜歡。


    說她最好看。


    說要娶她......


    但,讓她跪下的人是他;說她隻是婢女是他;一擲千金,養外室,帶人進府的是他;在外沾花惹草,傳出風流之名的是他。


    如今要娶妻的人還是他。


    沈繁璃真的讀不懂宋廖燁——


    她的這個養花人。


    那日他蹲在她麵前,目光專注而溫柔,他說,“不會再讓她受委屈。”


    瞧,這才多久啊!


    她便親耳聽到他說要娶妻,要將她送走。


    沈繁璃想,將她送走肯定不想讓她知曉傷心,同時,也是為了避免讓那個他未來的王妃知曉吧。


    沈繁璃難以接受。


    不論是宋廖燁要娶別人,還是宋廖燁是喜歡上了他人,亦或者為了他的大事......


    她隱隱能猜到,宋廖燁要做的事。


    他不曾明說,她也從沒過問。


    她雖然猜到,宋廖燁極大可能是為了大事而娶那太傅之女。


    但,她要如何笑著接受這些。


    她並不是沒有抱有宋廖燁會娶她的想法。


    在先王妃和王爺去世之前,宋廖燁親口說過,要娶她的。


    明媒正娶,不會讓她受一點委屈。


    少年炙熱洶湧的愛意沈繁璃自然能感覺到。


    他將她寵壞了,又說要娶別人。


    兩個多月之前,他還為她擋箭。


    親她的時候,也說過會對她負責......


    想著想著,沈繁璃發覺手背有些涼意。


    她低下頭看了一眼。


    才發現,是自己的淚。


    原來,不知何時,她淚流滿麵......


    喜歡上他並不難。


    當年年少,他寧願箭落在他自己身上,也不願傷到她分毫。


    將她牢牢護在身前。


    對她說,別怕。


    那時,他不是王爺,她也並不是侍女。


    隻是一對情深不願讓對方受到傷害的相愛之人。


    但他不能因為她愛他,就這樣傷害她。


    不能因為她愛他,她就要忍受那諸多的委屈。


    她會受不了的......


    她喜歡他沒錯,可這並不代表她就此失去了自我。


    也不代表他就能肆意的傷害她。


    仿佛篤定她愛他,永遠不會離開他一樣。


    他確實變了。


    他現在眼中隻有他的大事。


    再放不下其他。


    ......


    *


    見到沈繁璃終於出門,碧兒和荊兒兩人也鬆了一口氣。


    啟王和裴府之事並沒有傳出去,她們也並不知道王爺要娶親,隻不過看到沈繁璃的異樣便知道,肯定是和王爺鬧別扭了。


    兩人不敢過問,隻能在心中擔心。


    沈繁璃出門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想找宋廖燁問清楚。


    見到沈繁璃抬腳就要出去,兩人跟在她身後。


    “姑娘,你這是去哪裏啊?”


    沈繁璃腳步未停,說道:“你們不必跟著,留在這裏,我去見王爺一趟,有點事情想問問他。”


    荊兒聞言便聽話的停住了腳步。


    碧兒依舊跟著,還招手讓荊兒跟上。


    上次姑娘從王爺那裏回來,便關在屋裏關了兩日。


    這次說什麽也要跟著姑娘。


    “姑娘,我們同你一起,若是被王爺發現我們沒有跟著姑娘,肯定會被責罰的。”


    沈繁璃沒有說話了,默許兩人跟著。


    她徑直去了宋廖燁的書房。


    一般宋廖燁待在書房居多。


    這次她去書房被攔住了,沈繁璃想著,或許是上次她直接進去聽到了那些話,宋廖燁便又吩咐了,不能直接放她進去。


    而那侍衛開口:“沈姑娘,王爺不在書房,王爺前不久剛去正廳。”


    正廳是待客之處。


    沈繁璃點點頭便離開了。


    等她來到正廳,外麵的侍衛看到了,手中佩劍抬起,像是要阻攔。


    不到一秒然後又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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