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過了生辰。


    第二天,帶著所有人離開了玄天宗。


    走之前,夏清跟江湖一劍說了自己的打算。


    玄天宗地方寬廣又隱秘,沒有方法,根本找不到。


    他們也是多虧花纖染的發現,才能找到這裏。


    用來訓練自己的勢力,是最合適不過了。


    江湖一劍一聽,十分讚同。


    直接跟他說道“府衛是為師一手訓練出來的,你把這事交給府衛首領來做,是最適合不過了。”


    永威侯府有一明一暗私兵存在。


    暗的自然人玄衣衛,總共三十人。


    明的就是府衛了。


    像永威侯這種勳貴人家,可以養五十人的私兵守衛家門。


    江湖一劍被夏淳所救,留下來之後幹的就是訓練府衛的工作。


    這麽多年過去,這些府衛一個個都成了高手。


    既然玄天宗成了自己的秘密基地,那些被抓來的下人,自然不能就在這裏。


    於是,走的時候,把這些人也全部帶走了。


    當然了,不是直接帶走的。


    為了以防萬一,這些人走的時候全部蒙上眼睛。


    下了山,又走了一天一夜才在一個鎮上停下來。


    然後,夏清大發善心,給他們沒人五兩銀子當做路費。


    分開之後,是死是活,跟他在沒有任何關係。


    那些人被抓去玄天宗,天天接受玄天宗弟子的使喚。


    稍不如意就拳打腳踢。


    這還是輕的。


    嚴重點,直接斃命。


    本以為死在這裏,變成孤魂野鬼了。


    誰能想到,還能有回家的一天。


    那個俊美無雙的公子,還給了他們路費。


    一個個離開之前,跪下來對著夏清磕了三個響頭才走。


    花纖染這兩天,症狀明顯加重了。


    失明的時間越來越長。


    突然之間,眼睛就會看不見。


    從剛開始不過一瞬的時間,變成了一兩個時辰。


    按照這個速度,還沒回到京城,隻怕她的眼睛就完全看不見了。


    她的身體畢竟還沒有完全康複,經不起勞累和長途跋涉。


    下了山之後,夏清立刻買了輛寬敞的馬車。


    其餘人,包括花亦在內,全部騎著高頭大馬。


    花纖染從車窗裏看出去,眼裏露出一絲羨慕。


    她,還沒騎過馬呢。


    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騎?


    現在,為了她的身體考慮,夏清是不允許的。


    夏清看到她的眼神,直接把人拉到自己腿上坐著“不用羨慕他們,等你的身體完全恢複了,我帶你去騎馬。”


    聽到這話,鼻子卻酸酸的。


    雙手勾著他的脖子,臉埋到他懷裏“阿清,我,我要是成了瞎子,你會不會不要我了?”


    夏清聞言,頓時哭笑不得。


    手輕輕的撫摸著她的後背,安慰道“我怎麽會不要你?我說過了,你是我唯一的妻子。


    不管你變成什麽樣,我都不會不要你。”


    說著,把她從自己懷裏拉開,直視她的眼睛“阿染,我最後說一遍,除非是我死了,否則的話,一生一世,都隻有你一個。”


    花纖染突然就哭了。


    眼淚順著潔白的麵頰,一顆一顆的滾下來。


    夏清看到這一幕,突然就慌了。


    手忙腳亂的幫她擦拭臉上的淚水,焦急的問道“怎麽哭了,是不是我說錯了話,惹你不高興?”


    花纖染趴在他肩膀抽抽搭搭,許久才咽哽道“我,我這是高興哭了不行嗎?”


    “行行行,隻要你不哭,什麽都行。”夏清隻能把人摟在懷裏哄著。


    花纖染聞言,抬頭就堵上了他的嘴。


    一路走走停停,十月底,他們終於回到京城。


    花纖染的眼睛,已經完全看不見。


    夏清心急如焚也無可奈何。


    他要把花纖染安全的送回家,才能放心的去北域天山。


    滅了玄天宗之後,他早就派人回京城報信。


    得知女兒兒子已經找到,隻是遲一點回來,江彩屏和花朝才把懸著的心放下來。


    這天一大早,就有人來桃杏村告訴他們,人今天就能到達。


    聽到這話,一家三口匆忙趕去永威侯府等著。


    大家盼星星盼月亮,脖子都等長了,還沒見到人影,又開始著急起來。


    除了花家人和夏家人,就是鋤藥和掃塵了。


    花纖染失蹤的時候,兩人剛好被夏清派出去。


    等他們回來,已經是幾天之後了。


    鋤藥、掃塵,還有花皓三人,就站在府門口不停的張望。


    等啊,等啊,中午時分,終於看到馬車往門口駛過來。


    “到了到了……”花皓是最激動的。


    擔驚受怕了這麽久,他的姐姐和弟弟,總算是平平安安的回來了。


    馬車來到府門口,花皓剛想上前,就有人直接衝向他。


    “哥哥……”他聽到花亦的聲音。


    連忙張開雙手扶住。


    花亦抱住他跳起來,大笑道“哥,哥,我回來了,我好想你,也想爹娘。”


    花皓拍拍他的後背“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說話的同時,眼睛一直看著馬車。


    隻見車簾子掀開。


    夏清抱著姿容絕色的女子出來了。


    “姐姐……”花皓放開弟弟,來到花纖染麵前開心的喊道。


    “是阿皓啊?”花纖染朝著他笑了起來。


    隨後,跟夏清說道“你放我下來擦,我自己能走。”


    門口想必很多人吧。


    眾目睽睽之下,被他抱在懷裏,她還是十分害羞的。


    夏清聞言,隻能把人放下來,卻要牽著她的手。


    花纖染腳沾地,就摸向花皓“爹娘也在這裏嗎?”


    花皓震驚的看著她。


    發現她那雙盈盈似秋水般的眼睛,好像被蒙了一層輕薄的紗衣。


    再看她走向自己時,是摸索著的。


    花皓隻覺得自己喉嚨被堵著,說不出任何話來。


    顫抖著手,拉住花纖染,才咽哽著問道“姐姐,你的眼睛,怎麽了?”


    花纖染聞言,淡淡的笑道“發生了一些事,中毒了。”


    “中毒了,姐姐怎麽就中毒了呢,是抓走你跟阿亦的壞人逼迫的嗎?”花皓不敢相信的看著夏清。


    說完,一旁的花亦就插嘴了“他們拿我做威脅,姐姐為了救我就喝下了毒藥,都是我連累的姐姐。”


    “那,那還能救回來嗎?”花皓艱難的問他。


    花纖染急忙安慰他“阿皓別急,阿清已經派人去尋找治療的藥了,很快就會有消息的。”


    “真的?”花皓看向夏清。


    見他點頭,這才相信花纖染的話。


    江彩屏和花朝聽到女兒兒子回來了,顧不上失禮,直接從花廳跑出來。


    夏清讓人回來報信的時候,沒有跟大家說花纖染的情況,怕他們擔心。


    江彩屏夫妻倆跑到府門口,就看到女兒拉著大兒子的手安慰。


    花亦看到兩人,立刻放開哥哥,直接朝江彩屏撲過來。


    抱著她的腰嗚嗚直哭。


    花纖染聽到花亦的叫聲,雙眼沒有聚焦的往前看,奈何眼前白茫茫的像蒙著一層濃霧,什麽都看不見。


    花朝看著抱住妻子的小兒子,又看向一襲青衣,消瘦了許多的女兒。


    夏清隻是告訴他們,兩個孩子找到了。


    因為受了輕傷,要遲一點才回來。


    現在看到兩個孩子。


    小兒子還好,閨女卻明顯不正常。


    要是按照以往,聽到自己和妻子的聲音,她絕對會像小兒子一樣跑過來,抱住她娘撒嬌。


    可現在呢,眼睛看著他們,人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一步一步走向花纖染。


    花皓和夏清正要說話。


    花朝朝兩人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來到她麵前,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見她毫無反應。


    花朝的身子一下子就軟了。


    他的閨女,眼睛居然出了問題。


    顫抖著看向夏清“到底怎麽回事?”


    聽到他的話,花纖染才知道花朝來自己麵前了。


    連忙說道“爹,我們還是先回去吧,到了家裏,再一五一十的告訴你們。”


    夏清扶著花纖染,也開口說道“叔父,我們聽阿染的,先回去再說。”


    花朝深吸一口氣,手臂搭在花皓肩膀借力,終於能夠站穩。


    江彩屏摟著小兒子,也有觀察這邊的情況。


    看到丈夫不對勁,拉著花亦趕過來。


    扶著花朝另一邊手臂“夫君,怎麽了?”


    花朝指著女兒,艱難的說道“阿染,阿染的眼睛出了問題。”


    “什麽?”江彩屏聞言,大駭。


    顧不上丈夫了,放開他,直接拉著女兒的手仔細打量。


    花纖染失明之後就想到今天這一幕。


    隻見她反手握住江彩屏的手,淺笑道“爹娘,你們不要擔心,阿清已經派人去找解藥了。


    隻要吃了解藥,我的眼睛就能恢複正常。”


    “真,真的?”江彩屏看著女兒失去光芒的眼睛,心裏一陣難受。


    見夏清點頭,還是不能讓她鬆一口氣。


    又看著府門口那麽多人,便不再多說。


    扶住花纖染另一邊,緩緩踏進府門。


    楊馨悅剛才有事,交代完下人之後才匆匆出來。


    走到半路,就看到大家都回來了。


    花纖染剛才踏門檻的時候,不小心被絆了一下。


    結果,夏清就直接把人抱起來,不給她自己走。


    看到這一幕,楊馨月還緊張的問道“阿染怎麽了,是不是受的傷還沒好?”


    說完,看向江彩屏夫妻。


    見兩人都麵露悲傷之色。


    她的心狂跳,以為花纖染不好了。


    結果,花纖染就從夏清懷裏抬起頭。


    依舊是笑著解釋“夫人,我沒事,就是眼睛看不見,阿清怕我走路走不穩會摔跤。”


    “眼睛看不見?”楊馨月不敢置信的看著兒子。


    見他點頭,心直往下墜。


    好好的,怎麽就看不見了?


    夏清不再管眾人,直接抱著花纖染,大步走向花廳。


    等所有人都坐下來,他才把花纖染遇到的事情說了一遍。


    “隻要找到玄明草,阿染的眼睛就能恢複光明?”江彩屏再次激動的問道。


    “是,我派出去的人,想必現在已經到了北域,隻要找到玄明草,立刻就會趕回來。”


    說著,看了眾人一眼“我不會讓阿染的眼睛失明的。”


    即使再擔心,花家人都隻能選擇相信夏清。


    在永威侯府住了兩天,找了京城醫術最好的大夫。


    確定花纖染的身體,除了眼睛,其他都恢複如初,花家人才回到自己家。


    本來花纖染也要跟著家人一起走的,奈何夏清不放心,隻能讓她留在永威侯府。


    因著她眼睛看不見,除了以前伺候她的春杏,把春分也叫來了。


    明年四月就是春闈,還有五個多月的時間。


    去找玄明草的人還沒消息傳來,花纖染如今又在身邊,夏清開啟了拚命刷題模式。


    看書累了,就去找花纖染說說話。


    可最近這段時間,夏清發現她眉間鎖著淡淡的哀愁。


    問了,隻是搖頭。


    花纖染現在每天麵對的都是黑暗,做什麽事都要人幫忙。


    前幾天由春分扶著到外麵散步,聽到兩個小丫頭說的話。


    大意就是,她如今看不見了,夏清即使再喜歡她,楊馨月也不可能答應讓她進門。


    永威侯府的世子夫人,怎麽可能是一個瞎子。


    春分氣得要大罵兩人,被她攔住了。


    回來之後,腦海裏想的都是小丫頭說的話。


    不禁懷疑,自己的眼睛真的能治好嗎?


    要是治不好,夏清還真的愛自己嗎?


    他的父母,還願意他娶自己嗎?


    想著,想著,就這麽鑽進了牛角尖。


    甚至,鬧著要夏清送她回家。


    這個,夏清怎麽可能答應。


    花纖染不在自己身邊呆著,他是一刻都不放心。


    直到春分說了兩個小丫頭的話,夏清蹙眉,生氣的嗬斥她“為何不早點告訴本世子?”


    春分嚇得縮著脖子“姑娘,姑娘不讓奴婢說,可奴婢看這姑娘這幾天越來越不開心,就連晚上睡覺,也是翻來覆去睡不著。


    奴婢害怕姑娘時間一長,身體受不住,才大著膽子來告訴世子爺的。”


    夏清聞言,讓春分盡心照顧花纖染,才揮手讓她下去。


    看來是這段時間自己忙著溫習功課,對阿染的關心少了,才害她胡思亂想。


    如此,直接吩咐把那兩個嚼舌根的丫頭,打了一頓趕出侯府,這才去看花纖染。


    見到人,他更是開門見山的說道“阿染,不管發生什麽事,我永遠不會嫌棄你,我隻求你不要想太多。


    以後,有事情就說出來,不要藏在心裏,好不好?”


    迎接他的,是花纖染趴在他懷裏哭濕了衣衫。


    夏清不知如何安慰她才好。


    就直接堵住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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