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市很小,也不繁華。那些大都市中忙碌的人們每到年關常會在口中念叨的“回家過年”指的就是這種地方,一座普普通通承載著無數人一生、思念和記憶的溫馨小城。


    煙花在夜幕的遠方綻放,無聲無息的喧囂著帶來冬季陣陣冷風拂麵,兩道身影被路燈照在地麵。


    沈芙裹緊了身上的衣服,煙火的光華在那張微紅的小臉上蕩開一圈圈的漣漪,女孩幹淨的瞳眸倒映起周圍樓房亮起的燈火,人影時而從眼中閃過,她有些恍然。


    一切都和更古早的記憶吻合,曾經的她就是獨自生活在這樣一座小城,每天過著平淡的生活,每天所要思考的就是第二天的生活起居。


    究竟是何時她打開了新的大門,不同的色彩、事物、生活都在她眼前展現。


    沈芙望向身旁安靜行走的符華,仙人清冷的容顏也染上煙火氣息透著柔和,眼裏不僅印著周圍的光景,更是將自己都印在其中。


    大概是她們在聖火教最初相遇的時候,那個迫不得已做出的選擇吧?


    “真是……一見符華誤終身~”


    符華的步伐微滯,疑惑的思考起女孩所說這句話的含義,但到最後她也找不出答案。於是仙人勉強用出嚴肅的語氣道:“篡改他人的詩句可不是什麽好習慣。”


    沈芙不管不顧的回過頭,歡快的像是隻貓兒般躍步向前,“但是很符合情況不是麽。”


    符華張張口,卻是對女孩這句話挑不出問題。正如另一個故事裏改變少女原本的生活軌跡隨著某個人出現在她生命中而徹底改變,她們間的相遇則是另一場更曲折的故事。


    她改變了沈芙的命運,將兩條本該平行的線牽扯交織在一起走向未知的地方,相反過來也是。


    輕微的交談聲隨著晚風傳來,仙人的餘光瞥見跟隨在身後的幾道身影,沈芙也在不久後發覺,幾個人明顯刻意的在跟著她們。


    少女們大概還沒意識到走在她們身前不遠處的是兩位女武神,有意無意的走在陰影裏,好奇且警惕的打量起兩道身影。


    “沒錯,沒錯!就是她,校慶時候帶走素衣的女生。”


    “什麽什麽局?”


    沈芙在記憶中找到了幾位少女的記憶,她記得是秦素衣曾在市南高中的校友,臨近年關的時候她們總會來邀請秦素衣去聚會,自己也受邀過,隻是因為身體原因最後拒絕了。


    幾位少女跟隨她們並沒有惡意,隻是想找秦素衣。但鑒於沈芙曾給她們留下的冰冷印象,走了這麽久還是沒人敢上前。


    沈芙和符華的注意力也不是主要放在她們身上,而是更後方陰影裏散發出的怪異氣息。


    崩壞能不知何時達到了蔓延至世界各地的程度,連這座普通的小城都無法避免。


    沈芙看向符華,後者何在看她,目光交匯的瞬間她們已然清楚對方的意思。


    於是乎,在某個轉角口過後,幾位少女再也找不到兩人的身影,她們困惑的環顧四周,殊不知要找的人,悄然的出現在了身後。


    沙啞的嘶吼聲消弭在風中,清理完幾隻死士將它們丟進小巷深處。沈芙拍拍手,其實她潔淨的小手上根本沒沾什麽灰塵,她緩緩地眨眨眼。


    符華瞥向遠處正折返回來的少女們,“我們回家吧。”


    “回家。”沈芙乖巧的點頭。


    ……


    平靜的生活一天天的流逝,愈是臨近年關,這座小城熱鬧的氣氛也將越濃鬱。路燈都在一夜之間變成紅色的燈籠,每當夜晚散發出的光也從冷色變成暖色。


    打著圍巾的符華將小半張臉藏起來,哈出的熱氣飄散在白光中,她提著包裝精致的禮盒向家的方向走去,周圍常常會有目光投來,近乎附近所有人都知道,那棟房子裏住進兩位漂亮的女孩。


    亦是因為這個原因,符華在距離家短短的路程裏,手中的年貨越來越多。在路過某戶人家時,偶爾就會有位鄰居提著水果走出來遞給她。


    送東西給符華的大多都是老人,邊給還邊感歎道:“那個孩子終於又有朋友了呢。”


    “記得十幾年前她父母還經常來拜訪我,請我多多照顧她們女兒,可惜那個女孩很封閉,我們也沒辦法。”


    “現在好啦,她有新朋友啦,她的身體還好吧?”


    符華被這些拉家常的話語說得不知所措,等回過神來時她已經接過禮物。


    望著老人們有些欣慰和感慨的神情,她在片刻後認真的回答:“不用擔心,我會陪著她的。現在她的身體很好,過幾天我會和她一起來給你們拜年。”


    說起這些時符華很平靜,既不冰冷也不透著孤獨。不是遺世獨立的仙人,隻是作為一個普通人撿拾起遺失的記憶後的表現。


    “兩個女孩子過得舒服就好,我們這些鄰居見到自然就開心咯。”


    沈芙在做什麽呢?符華思考起老人口中提及的女孩,今天她們沒有走在一起,而是進行分工合作,由她出去購置年貨,沈芙則是整理家務。


    起初仙人的提議是她們可以一起做這些事。但鬥誌滿滿的沈芙拒絕了,女孩推著她從家門離開,且在關上門前表示絕對會讓這裏煥然一新,具備屬於她們之間的家的氣息。


    思緒拉回,在還未進入院落前符華就瞧見那顆枯的書上,繁茂的樹枝係滿了紅繩,寫著:上上簽、大吉,的紙片在風中飄舞。


    “叮鈴鈴——”


    符華推開門,風鈴被推動的清脆聲在耳畔響起,還未等看清眼前是畫麵,意識就將一切都模糊,將她帶到久遠的過去。


    年歲結束後的時間,沈芙在長安城買了很多的東西,包括一支在當時稱得上新奇的風鈴。


    它被安裝在女孩的門前,每當推門或是風吹過時就會發出好聽的聲響。


    前者的次數更多,每當這種時候,沈芙就會站在房間裏,向著來者微笑著說一句:“歡迎”。


    “歡迎回家。”欣然的聲音令符華的視線從模糊變得清晰,記憶中女孩的麵孔徹底重合,就像曾經她站在門前對自己說,“歡迎師父”般。


    係著同款式圍巾的沈芙同樣低著頭將小臉藏起來,看不見笑容,卻能見她的眼眸彎彎。


    符華回過神,輕聲向女孩說:“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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