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虛劍神不存在破解之法,即便有也不可能讓第一次見識的沈芙做到,沒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給女孩的時間並不多,總長足有幾百米的軒轅劍虛影已經探出大半,它的降落把雲層劈出兩道溝壑,剩下的則是被炙熱的崩壞能高溫引燃。


    那是道劃破黑暗帶來絕望的火焰。


    沈芙站在原地沒有行動,捏捏【江雪】的劍柄將其握得更緊。


    這裏距離符華很遠,如果能擋下劍神餘威便可以救她。如果阻擋不了,就算沈芙跑的再遠也沒有用。


    該怎麽辦?


    女孩的大腦空白,劍心似乎已經損毀,看不清的灰色霧靄籠罩其中,她隻能感受到不斷有裂痕蔓延,痛感包圍全身。


    羽渡塵以靈魂和身體作為燃料打破枷鎖,將她拽向虛無的層次,到那種地步才有機會抵抗劍神。


    可缺少至關重要的“物品”注定這次突破的結局不會太好。


    沈芙不再考慮那些事。


    隻要保持執念和意誌堅定就好,羽渡塵吞噬的“燃料越多,帶給她的力量就越強。


    生活裏零星的記憶在腦海浮現,沈芙想去抓住,可它們卻如冰雪消融般,什麽也沒有留下。


    記憶也在燃燒。


    沈芙轉頭看向後方,那道即使重傷仍然挺立的身影,仙人似乎被動靜給喚醒了,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隱約見到她抬手伸向這邊。


    女孩的唇角慢慢掀起些弧度。


    劍神降臨,虛影震得太虛山開始坍塌,連同這座山上曾有的往事也都埋葬。


    劍芒籠罩女孩,她的身軀光中被灼燒,灰燼殘片四散飄蕩,受傷的地方很快被愈合然後重複破碎。


    沈芙就像是枚金色的羽渡塵,在壓迫中飛舞搖曳。她緩緩地抬起【江雪】渺小的劍尖抵向龐大的軒轅劍。


    數以萬計的光點照耀灰暗的土地,仔細看去能發出它們都是散發著淡紅光芒的羽渡塵碎片。


    太華山裏被封印的羽毛受到女孩召喚而來,它們快速構築拚接,以那隻受傷的手當做劍柄,凝聚出另一柄同樣龐大的長劍。


    不斷上漲的心境在最後的門檻前停止,缺少最重要的東西,她終究不能突破,卻有零星的碎片染上虛無帶回力量。


    沈芙瞳眸前所未有的明亮,這是她最後的力量,亦是全力。


    “轟轟轟!”


    羽渡塵構成的長劍快速碎裂,支離破碎的土地再次迎來震動。


    誠然劍神威能無法阻擋,可沈芙卻真的做到將其壓縮在一點,餘波完全無法釋放,這座山終是在崩塌前被保護下來,連帶著遠方的仙人一同拯救。


    這樣做的後果便是身處其中的人,要承受遠比先前恐怖幾倍的衝擊。


    充滿聖潔意味的肌膚在光照中離析。


    心湖世界的金色光澤已經流逝到頭,在這一刻以無數事物作為燃料的羽渡塵完全殆盡。


    餘暉在刹那間迸發最極致燦爛的光,如世界上最奢華炫目的事物在破碎那一瞬間,綻放令人心碎,又瘋狂的美麗。


    轟鳴和震動在持續很久後逐漸開始停歇。通天的光芒正在散去,這份光甚至照到過太虛鎮,被無數人目睹。


    人們認為這是赤鳶真人飛升的跡象,誠惶誠恐的跪拜。


    天穹上幾次被攪亂的烏雲散開,皎潔月光落在太虛山,在灰暗被驅散時可見一道身影筆直墜入深淵,於是這裏再無聲響。


    寒冬的冷風拂過,如死般的寂靜。


    ……


    低沉的喘息聲,仙人猛地掀開眼皮,她覺得自己像是做了場噩夢,在夢中無比痛苦。


    可當睜開眼時,她才發現那其實不是夢,一切都是事實。遠比噩夢更可怕和絕望的現實。


    弑師、劍神、女孩,還有死戰……


    回憶奔湧而來,符華眼眸顫抖著環顧整片戰場,她找不到任何人的身影,無論是背叛自己的弟子還是沈芙,他們全都不見了。


    疼痛使得符華垂眸看向胸口的傷痕,名為meta-morph“迦樓羅”的崩壞獸因子正在修補創傷,最深處已經愈合,不過想要完全恢複還需要很久。


    精神方麵同樣存在創傷,劍神衝擊把神音變成了一台老舊短路的收音機,不斷重複幾個字,還發出電流那樣嘈雜刺耳的聲音。


    顯然符華現在的狀態,選擇待在原地休息會更好。


    但當她收回視線後,卻掙紮著站起來,踉踉蹌蹌的朝前走去。身體和精神的雙重痛楚把她的速度拖延到很慢,仙人蹙著眉,依然在走。


    不行啊,得去找她才行。


    神音的變化讓仙人大部分情緒回歸,她開始產生念頭和期望。


    ……


    身影從山巔深淵墜落下來,她的速度足以把自己摔得粉身碎骨,在落地的前一刹,淡紅色光亮托住那輕盈的身體減速。


    沈芙安穩的落在草地上,最後的羽渡塵在她身畔消弭。


    和神明的交易在劍神降臨時就徹底結束了,她感受不到心境世界,那裏好像是破碎,也可能是她已經沒有精神去呼喚和查看。


    沒有羽渡塵幫助,身上的傷痕自然無法愈合,還有靈魂損壞,她把一切能燒的事物化作羽渡塵燃料,去攔住劍神的衝擊。


    結局自然是成功,而用身體接下劍神,無意識時朝著心蘊最高層次前進,這是兩次自殺式的舉動。


    她居然到現在還沒有死。


    但沈芙明白,其實已經差不多了。


    燃盡一切,她還能剩什麽呢?那可是連同生命都化作燃料。


    到現在還有意識大概是羽渡塵留給她最後的仁慈吧。


    女孩隻覺得眼皮很沉,大腦深處仿佛有個聲音呼喚著讓她閉眼睡去。可她不想睡,始終睜開的眼眸逐漸幹澀疼痛。


    沈芙還想再等等,她還有很多事沒來得及做。


    懼怕死亡的人如今卻對其沒有任何感觸,女孩隻是慢慢的呼吸,她想至少自己完成了一個目的,好像沒那麽難過了。


    到這時候,好像寒風都對她溫柔不少,拂過麵頰帶動烏黑的發絲,色澤黯淡的琥珀瞳倒映夜空僅有的幾顆星辰。


    漸漸的女孩聽到腳步聲,她轉動眸子看向那個身影,等看清模樣後,艱難又無奈的笑了一下,“師姐麽?”


    ——第一卷算是到最後幾章了吧,卷內容其實已經寫在卷名上啦,這本書的內容還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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