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湄的院落裏,沒有茶水也沒有討論聲,隻剩死寂的沉默。


    除了秦素衣和沈芙外,其餘五人聚在這目光始終落在院門,見江宛如麵帶淚痕的回來,縈繞在幾人之間的死寂才被打破。


    江宛兮連忙牽住妹妹的手輕撫著說:“沒事,沒事就好……”


    血漬染在素白的手背上,幾人都明白這次的事情有多麽嚴重,他們害怕再見到江宛如時對方已經是具屍體。


    作為親生姐姐的江宛兮更是緊張到用指甲嵌入手心都不覺察到疼痛。


    她望著妹妹,眼裏滿是心疼和無措,“師父還記著師徒之情。”


    江宛如的臉色蒼白,唇瓣翕動絕望的說:“等她回來還會做進行檢查的,要是那時我無法控製,師父她……”


    符華就會動手殺了她,以防止她變成恐怖的怪物。


    江宛兮安撫的動作僵硬,院落裏再度變得沉默。幾人的臉上或多或少都有震撼和驚訝,想不到相處幾十年的師父仍然能狠下心來對他們動手。


    當初舉辦武林大會的閻世羅曾在江宛如和江宛兮體內灌輸過真氣。


    兩人依靠太虛劍氣壓製那股力量,但隨著年齡增長,江宛如已經出現無法壓製的情況,而這一點被符華覺察後斷定對方有可能走火入魔。


    現在江宛如控製力愈發的差,她通過向符華求饒和兩人間有著師徒之情才得以活下來。


    可真氣始終都在,等符華回來遲早會覺察到,那時再也沒有半點機會。


    江宛如會死,同樣被灌輸過真氣的江宛兮也不例外,隻是時間的問題罷了,留在符華身邊就像頭頂懸著柄終將會刺下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跟隨符華時間最久的林朝雨仍不敢相信,連忙說:“要不我再和師父談談吧?四師妹你不過是真氣紊亂又不會真的和那些入魔者一樣,對吧?”


    麵對大師姐期許的目光,江宛如不知怎樣回答,她沉重的低頭開始將袖口挽起。


    玉藕般的手臂末端手肘的位置布著些灰塵般的小碎片,仔細的望去那並非髒物而是散開的鱗片,和那些入魔者完全相同!


    江宛如還沒到被鱗片完全覆蓋的地步,可發展下去最後就會成那副樣子。


    林朝雨徹底傻眼,回過神來再看著鱗片隻覺得陣陣惡寒,下意識撫摸手臂怕自己也會出現,“這……”


    入魔者,殺無赦。


    符華收徒前立下的規矩。


    保持沉默的蘇湄默默觀察林朝雨的神情,她忽地開口說:“別忘了我們都一樣。”


    每個人都有相似的經曆,意味著鱗片也會出現在他們身上。這才是真正阻礙他們實現夢想的標記,誰都不例外。


    終有一天,他們會站到江宛如的位置上。


    林朝雨皺眉望向蘇湄,傾向符華的心開始動搖。


    如果現在選擇站隊,那麽輪到自己要被殺時該怎麽辦?


    蘇湄的話是在提醒,他們是一條船上的人。


    江宛兮緊握江宛如的手向妹妹投去安慰的目光。


    “我們該怎麽辦?”馬彥卿朝蘇湄問道。


    這個舉動讓林朝雨眉頭皺的更緊,她心裏有點不舒服,明明自己是大師姐如今卻拿不出辦法,不甘心自己喜歡的人對別人唯命是從。


    主心骨是蘇湄,現在隻有她能引導幾人走出被殺的困境。


    “能怎麽辦。”蘇湄無奈笑笑,唇角的淚痣隨之揚起,完美的麵頰深深吸引馬彥卿的注意,“她是我們的師父,天下第一的赤鳶真人。”


    長生不死、天下無敵,冠以符華身上的形容詞對幾人來說全都是夢魘。


    蘇湄收斂笑容,目光凝重,“我們隻想活著。”


    想活著的人沒有錯。


    ……


    初晨,群鳥圍繞山崖展翼高飛,披著太陽的輝光將灰暗驅散。


    沈芙將包裹收拾好綁在背上,粉色唇瓣輕輕哈出幾口熱氣,趁著天還沒徹底亮出門,她該和符華啟程前往長安了。


    踏過綠草間積蓄的水潭,女孩裹著白色毛絨裘衣的模樣被倒映出來,長長的衣擺搖曳。


    第八間院落裏秦素衣正用清洗著麵頰,同時口中在念劍心決。


    “師姐。”沈芙站在門口朝著她揮手,離開前隻有秦素衣該告別,其餘幾人近來的情緒低迷,始終露出副無法接近的狀態。


    秦素衣抬起頭來,見沈芙已經收拾好,訥訥的問道:“要走了嗎?”


    “嗯,估計要很久之後才能見。”沈芙微笑說,“食材都被我收拾好放在廚房裏,做法也都寫下來,你隻要照著去做就好。


    以我上次買的分量,肯定可以等到我們回來。”


    “師妹。”秦素衣吸吸鼻子,朝著她靠近。


    沈芙在說完後神情困惑的看著忽然變了情緒的師姐,見她伸手將自己攬入懷抱,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你果然是天下最好的師妹!”


    沈芙無奈的笑笑,仔細的想過後她繼續叮囑,“還有最近少靠近師姐師兄們吧。”


    “為什麽?”這下輪到秦素衣不解。


    “總之少靠近。”沈芙也說不上來,但她隱約覺得從符華宣布後幾人的狀態都開始變得不對。


    時間一天天流逝,無法確定悲劇會在哪天降臨,隻知道它愈來愈近。沈芙必須步步小心的走下去。


    她伸手捏捏秦素衣柔軟的臉蛋,“師姐聽我的。”


    “嗯……知道了。”雖是不解,可聽到師妹接連囑咐秦素衣還是答應下來。


    “那就這樣吧,再見。”


    沈芙從她懷裏掙脫開,小步走向院落。初晨的光籠罩在緊裹裘衣的女孩身上,身影蔓延至秦素衣腳邊,漸漸消失不見。


    太虛山吊索橋前,身影修長在光中如遺世獨立的仙人。聽到聲響她緩慢轉過身來注視。


    “師父,我們走吧。”沈芙放緩腳步,目光落在符華身上定格片刻,始終是那套秋季的服飾,青灰色的皂靴,可現在已經是深冬,真的不會冷麽?


    兩人相差些距離,覺察到這點的符華什麽都沒說,她隻當是前兩天發生的事在沈芙心裏留下陰影。


    “如果你實在害怕,換朝雨來也沒關係。”


    沈芙愣在原地,她沒害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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