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餘漫的目光,餘鏡辭下意識想鬆開抓著池南的手。


    但指關節被死死的掐住了,他甩了幾下沒甩掉,用驚悚的表情看向池南,極力壓低聲音:“我媽看見了!”


    天殺的,他們基地有好幾輛隊車,今天開哪一輛不好,偏偏開了最大的,否則餘漫也不會坐在他們同一排!


    光是這樣一想,餘鏡辭整個人都不好了。


    池南故意夾緊手指不讓他躲,垂眸問:“不想讓你媽媽知道是我嗎?”


    他說話的時候語氣裏裹挾著失落,甚至有點委屈的味道。


    “不是,我……”餘鏡辭一時詞窮,耳朵燙得慌,“被我媽看見多尷尬啊,我還沒想好怎麽跟她說我喜歡男生。”


    他不知道餘漫的接受度如何,萬一接受不了怎麽辦,他要怎麽解決媽媽和池南的問題?


    池南見不能再逗他了,鬆開手指:“可是我覺得你媽媽可以接受,比賽的時候我們聊過幾句。”


    “……你們還聊這個。”


    餘鏡辭的心髒怦怦直跳,他突然有點害怕轉身,怕對上餘漫的眼睛。


    單純是害臊。


    “嗯。”池南把人給哄好了,抬眸看向餘漫,“阿姨。”


    從餘漫的視角看,兩人講話的時候,餘鏡辭是很依賴池南的。


    她不由得露出一個姨母笑,用唇形說:“你們聊。”


    池南:“你看吧,你媽媽一點都不介意。”


    餘鏡辭:“所以她是什麽表情?!”


    “大概和我們的超話粉絲一樣,一副‘磕到了’的表情?”


    “……”


    餘鏡辭做了好幾個深呼吸,鼓起勇氣看向餘漫。


    餘漫側靠著,手掌撫著自己的後脖頸,確實一副“磕到了”的表情,池南沒有騙他。


    “……媽。”


    餘漫知道他這個反應就是害羞了:“我懂的,我懂的,你們繼續。”


    說著,她自己拿上包包,趁著紅燈停車的間隙,起身換了一排位置坐。


    怪不得池南會和她說這些,不過她目前對池南挺滿意的,也不知道兒子在害羞什麽。


    餘鏡辭扶額:“……”


    怎麽辦,餘漫一走,他更尷尬了。


    她越不問兩個人是怎麽回事,什麽時候交往的,他心裏就越空。


    池南重新牽上他的手:“鏡神,都被你媽媽看見了,你什麽時候給我個名分?”


    餘鏡辭冷靜下來以後還記得池南不肯鬆手害他尷尬的事情,冷冷哼了一聲:“看我心情。雖然被我媽看見了,但是還不算見家長!”


    “好吧。”這下換成池南湊了過來,“那我再努力努力吧。”


    他覺得自己在觀眾席時和餘漫的相處還行,表現也不錯,餘漫至少不討厭他。


    餘鏡辭:“……看把你能的。”


    話這麽說,帶著嫌棄的味道,他還是任由池南靠著自己,抓起他的手把玩。


    一會掐虎口一會捏指腹,像是在泄憤。


    餘漫訂的酒樓路程不遠,過了二十多分鍾就已經到目的地了。


    因為李婕的突然出現,眾人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停車站起來以後麵麵相覷。


    餘漫剛剛不小心看到了兒子和男友相處的鏡頭,心花怒放,連帶著看李婕都沒那麽不順眼了。


    “你們先上去吧,跟門口的服務生報我的名字,他們會帶你們去包廂的,我和小辭等會來。”


    餘鏡辭和池南的手牽了一路,現在都有點發僵了。


    他甩甩胳膊,道:“你先和尚哥他們上去吧,我等會就來。”


    池南知道這是他們的家事,點頭:“嗯,有事情的話給我發消息。”


    “好。”


    等眾人都走了,餘漫微微收攏笑容:“走吧。”


    酒樓樓下的咖啡廳人不是很多,大多都捧著電腦在辦公,沒人注意到角落裏的三人氣氛有多微妙。


    餘鏡辭:“有什麽事嗎?”


    “我……”李婕看了一眼餘漫。


    餘漫不為所動,就這樣直勾勾地盯著她。


    李婕本想和餘鏡辭單獨談談,但餘漫看起來不準備走,於是深吸一口氣:“我是想跟你說對不起。”


    餘鏡辭有些意外:“為什麽突然要跟我道歉?”


    李婕局促地抓緊自己褲子的布料:“之前是因為家裏實在沒錢了,所以才……”


    “……這件事你沒必要跟我道歉。”餘鏡辭記得餘漫的律師有跟對方交涉,時間過去了這麽久,應該早就敲定好具體的內容和金額了,“錢以後我會每個月按時打給你的。”


    “外公外婆,有空也會去看望。”


    李婕正是想說這個。


    回去以後有人再次把秦艦和孫之的事情詳盡地跟她說了一遍,李婕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一直在被當槍使。


    但她有私心,問從小沒照顧到的兒子要錢,現在才漸漸升出一絲悔意:“我是想說,那些多的錢,我轉回來給你。”


    她沒接受過高等教育,就連基礎的計算都要拿草稿紙驗算。


    李婕報了一個數字:“這些錢我還給你,鏡辭。”


    餘鏡辭有些詫異,沒想到李婕真的會這麽做。


    畢竟她都去摳他們基地獎杯上的鑽石了,應該很愛財才是。


    餘漫也感到意外。


    兩個人單獨談過,當時李婕完全不是這個態度。


    興許是她回去以後想通了。


    餘鏡辭心裏五味雜陳,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良久,他開口:“不用還給我,本來就是要用到的,外公外婆也要用錢。”


    慢性病不是一朝一夕能治好的,買藥是長期花費金錢的事情。


    李婕:“我還是——”


    “小辭說不用,那你就自己收著吧。”餘漫的語氣也鬆下來,“存起來也好。”


    李婕動了動嘴皮,最終應了下來。


    三個人陷入沉默。


    餘漫:“還有其他事情嗎?”


    李婕:“沒有了!我回去以後想清楚了,我也想盡力彌補我以前的錯事……平常可以來看他嗎?”


    “他已經長大了,你應該直接問他。”


    李婕看向餘鏡辭。


    餘鏡辭:“……行。但是下次來的話,可以提前給我打電話。”


    李婕連連點頭。


    既然事情已經聊完,餘漫起身,對李婕道:“那就上去吃飯,不早了。你也一起上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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