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阿夜……”


    路冠鳴睜大眼睛,盯著榻上直勾勾注視著她的人,一時間滯住,說不出話來。


    獨孤夜坐起身,笑得極冷:


    “思思,你還真是愚蠢,我都已經答應放血救他了,你這麽做不是多此一舉嗎?如果我是你,就好好地哄著騙著,直到情花結果的那一天。”


    他的話似乎是瞬間點醒了路冠鳴。


    是啊,他本來就打算放血救穆琉楓,她今夜來此即使是成功,也會引他記恨,何不一直騙下去?等他放了血,哄他開出情花,那她的目的不就達成了嗎?


    現在這麽做不僅多此一舉,還會把事態推向更糟糕的境地。


    更何況,居然讓他發現了。


    那就愈發不可收拾。


    她不禁懊惱,是楚離把她帶偏了,而她當時頭腦一片混亂也顧不上多想。


    生孩子的事完全可以先騙著他,等他放了血再說,沒必要深夜冒險做這些事,還服下媚藥委身於他。


    正思緒紛飛之時,楚離突然發出一陣古怪的冷笑。


    路冠鳴有些困惑地瞅向她。


    卻發現她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對勁兒。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楚離就突然衝到路冠鳴身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出短劍,橫在她脖頸處。


    獨孤夜神色一凜,似是瞬時明白了。


    楚離道:“獨孤夜,你中了我的千玦散,現已內力全無!若你不想她有事的話,就乖乖放血救了穆琉楓,再讓我帶著冰棺順利離開!否則——”


    她麵露狠戾,手中的利刃威脅般地向路冠鳴脖頸處抵了抵:


    “我就送你們雙雙下地獄!”


    獨孤夜不緊不慢地拿出“離魂引”,嗤道:


    “這就是你的千玦散?”


    路冠鳴這才驚覺原來自己上了楚離的當。


    楚離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單純地放血,她是想逼獨孤夜妥協的同時,帶走冰棺。


    對於她來說,穆琉楓才是最重要的,隻要冰棺在無影宮一天,就會受製於獨孤夜一天,就會提心吊膽一天。


    可是獨孤夜武功高強,直接拿路冠鳴威脅他籌碼不夠,失敗的幾率太高。


    而他吞下生血丸後虛弱不堪,又強撐著身體為路冠鳴解了媚藥,再用千玦散讓他失去內力,那他就毫無還手之力了。


    這個時候拿路冠鳴威脅他,是最萬無一失的。


    待她做完這一切後,路冠鳴隻能算一個被她欺騙利用的幫凶,獨孤夜不會把這筆賬算在她頭上,她還可以繼續引誘他體內的情花結果。


    獨孤夜揮動手中的真氣將“離魂引”摧成粉末,唇角勾起一抹輕蔑的冷嘲:


    “可惜,你的千玦散對我不起作用!”


    旋即,眸光驟然淩厲,五指朝前一推。


    強大的波動如披星斬月般向楚離襲來。


    速度之快令她躲閃不及。


    她中了一擊後踉蹌倒地,手中的利刃也“咣當”一聲落在了地上。


    隨即嘔出一口鮮血。


    她千算萬算,沒想到獨孤夜並未受千玦散的影響。


    楚離倒地後,獨孤夜將真氣凝聚在路冠鳴周身,揮手驀地往自己這邊一勾,路冠鳴便被一股無形之力牽引,身不由己地吸進了他懷裏。


    他摟緊路冠鳴,冷眼望著楚離,語氣中滿是嘲諷與不屑:


    “早就知你來此的目的不純,沒想到居然會那麽愚蠢,你也是無影宮的老人了,不會不清楚本座的實力,竟妄想用這等小兒科的手段威脅本座?”


    可話音落,他就聽見懷中人的低聲哀求:


    “阿夜,求你……照她的話做……”


    獨孤夜瞬時怒火升騰,箍她更緊:


    “路冠鳴,你沒毛病吧?!”


    楚離陰笑道:“路冠鳴,你不用在我麵前裝好人!方才我可不是做戲,而是真的想殺你!”


    她目如鷹隼,言語裏充斥著恨意:


    “少主為你而死,你就是個隻會給他帶來黴運的掃把星,我愛慕他多年,為他付出這麽多,可就是因為你,他都不曾多看過我一眼……路冠鳴,我恨你!今日若是威脅不到獨孤夜,你對於少主而言就沒什麽用了,不如直接殺了你,我就可以和少主死同穴,永遠相伴他長眠於地底。”


    路冠鳴知道她這是在故意說給獨孤夜聽。


    讓獨孤夜相信,她是真的想殺她。


    這樣接下來才會受她的威脅。


    而楚離心裏也明白,現在這個境況,路冠鳴一定會配合她。


    獨孤夜冷嗤道:


    “楚離,你現在還是擔心一下自己吧!既然你這麽愛穆琉楓,想陪著他一起去死,那本座就成全你!”


    說著,便抬掌揮動真氣。


    路冠鳴連忙勸道:“阿夜,你不能殺她……”


    獨孤夜瞥她一眼:“你方才沒聽見嗎?她要殺了你,你居然還護著她?!”


    他不顧她的勸阻,仍是一副將要出擊的架勢。


    可下一刻,卻頓感胸口一痛,隨即瞪大眼睛,齒間發出一聲悶哼。


    然後唇角溢出一道殷紅。


    悲涼又匪夷所思地垂眸看向懷中人。


    隻見路冠鳴此刻正握著珠釵,已然捅進他胸口半截。


    他吃痛地擠了下眼睛,緊箍著她的手臂瞬時鬆懈。


    楚離趁此機會連忙衝上前用利刃抵住路冠鳴的後腰。


    隨即將她攬在身側,冰冷的利刃再次遊離至她的頸間。


    獨孤夜看到這一幕不禁冷笑。


    路冠鳴的武功在楚離之上,怎會被她輕易脅迫?


    除非是她自願。


    她們分明是一夥兒的,居然“反目成仇”一般地威脅他一個外人,或者說連外人都算不得,是個仇敵?


    還真是荒唐!


    這就好比兩個友人合起夥來威脅一個死對頭,立場滑稽又可笑!


    而他如此珍視的人,竟出其不意地拿珠釵捅了他。


    已經記不清是第幾次被她捅,被她刺。


    每次都痛徹心扉,卻不中要害。


    她是懂如何折磨他的。


    “獨孤夜!你現在身受重傷,已經護不住她!快照我說的去做!”


    楚離厲聲威脅著。


    他捂住鮮血淋漓的胸口,站姿有些不穩,雙目猩紅地注視著路冠鳴,無比痛心地嗤道:


    “是我護不住,還是你不想?”


    這時,冷樾走了進來。


    他看到楚離房中無人,便尋了過來,聽到這裏有動靜,似乎還有楚離的聲音,就急切地推門而入。


    看到三人對峙著,驚愣之餘連忙衝獨孤夜說道:


    “宮主,你們這是……”


    獨孤夜冷笑道:“這就是你信任的好女人,本座早知她會如此,她隻是在利用你。”


    冷樾看向楚離,眼底暗沉,目光中有幾分傷痛:“阿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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