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穆琉楓頭痛欲裂地醒來,發現枕邊竟躺著熟睡的路冠鳴。


    他們此刻正一絲不掛地相擁在錦被下。


    而他身上的吻痕從脖頸一路延伸到小腹。


    肩膀處還有兩個深紅的牙印。


    最重要的是,身上居然被抹了東西。


    他用指腹沾了點兒放到鼻尖嗅了嗅。


    聞到了一股濃鬱的甜。


    甜到有些發膩。


    難道……這是送子油?


    他曾在某本畫冊子裏見到過這種東西。


    是夫妻間助孕的藥物。


    讓男人用的。


    一切都暗示著昨夜的瘋狂。


    本以為隻是做了一場春夢。


    沒想到居然真的跟她……


    這時,路冠鳴也醒了過來。


    她剛睜開眼睛就迫不及待吻了下他的臉,笑著說道:“小啞巴,你醒了?”


    穆琉楓冷眼瞅著她,問道:“昨夜你給我下了媚藥?”


    “是啊,不僅是媚藥,還有蝕骨軟筋散。”


    他冷笑著挑起眉:“應該還有吧?不止這些。”


    路冠鳴有些羞澀地漲紅了臉,低聲道:“還有……送子油……”


    話音落,她便連忙解釋道:“小啞巴,我想盡快懷上你的孩子,這樣……我們這輩子就再也分不開了。”


    他冷冷地推開她,迅速起身穿好衣裳,淡漠地說道:


    “等下我就讓婢女送來避子湯,你必須喝下去。”


    “我是不會讓你懷上孩子的,以後也不會給你下媚藥的機會。”


    路冠鳴睜大眼睛不解地問道:


    “小啞巴,你昨夜雖然被下了媚藥神誌不清醒,但你嘴裏一直都喊著我的名字,還說你好愛我……你分明對我有情,為什麽偏要這樣?!”


    “你快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我不信你隻是恨我,想報複我這麽簡單,那天你離開絕塵山莊後經曆了什麽?!”


    穆琉楓冷言道:“我就是恨你,對你沒感情了,隻想報複你!你之前傷我太深了,我們已經回不去了明白嗎?我死都不會原諒你,更不可能讓你懷上我的孩子!”


    說話間,他已經穿好衣服和鞋,束上腰帶。


    臨走前又淡漠地瞥了她一眼,眸底的冷芒更重。


    無情的聲線陰沉砸下:


    “路冠鳴,今日這碗避子湯你必須喝下去,昨夜是我這輩子最後一次碰你!”


    “以後你若是再打我的主意,我就殺了你!”


    言罷,他便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廂房。


    ……


    半個時辰後。


    路冠鳴呆呆地坐在木桌前,雙目迷離,眼角略微濕潤。


    香兒端著青花瓷碗走了進來。


    將還冒著熱氣的藥放在木桌上,恭敬地說道:“姑娘,這是少爺給您的避子湯,叮囑奴婢一定要眼看著你喝下去。”


    路冠鳴看也不看她一眼,冷冷地說道:“你快端走,我是不會喝的。”


    香兒端起碗,用勺子攪了攪散散熱氣,好言勸道:


    “姑娘,奴婢也是女子,能理解你心中的苦悶。可少爺對你已經沒有半分情意,即使你用孩子來要挾他,也是無用啊,萬一他不承認不負責,最後受苦的人還是你。”


    路冠鳴依舊執拗:“我是不會喝的,你走吧。”


    香兒舀了一勺藥,遞到她嘴邊:“姑娘,少爺說了,今日這碗避子湯你必須喝下去,否則他就來親自喂你。”


    路冠鳴抬手便將瓷碗碰落在地,語氣中滿是倔強,拉高聲調說道:“那就讓他來!隻要我不願意,誰也不能逼我!”


    瓷碗落地即碎,湯藥灑了一地,順著地板蜿蜒蔓延。


    香兒隻能無奈地退去。


    ……


    庭院一角。


    涼亭邊。


    穆琉楓和宋九坐在石桌旁。


    宋九賤兮兮地問道:“閣主,怎麽樣?帶她去了一趟青樓效果如何?是不是對您失望透頂,下定決心跟您這人渣老死不相往來?”


    穆琉楓道:“她還是沒走。”


    “不會吧?”


    宋九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旋即誇讚道,


    “都這樣了她還對您不離不棄,那就證明閣主的魅力天下無雙!”


    穆琉楓瞥他一眼,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道:“少貧嘴。”


    宋九收起笑容,認真地說道:“閣主,你聽屬下一句勸,既然你這麽做她都不願意離開你,證明她對你是真愛啊,不如你就……何必呢對吧?”


    穆琉楓苦澀一笑:“我都是將死之人了,還怎麽跟她在一起?等我死了,她該怎麽辦?為我傷心難過,然後一輩子孤苦伶仃?”


    宋九歎了口氣,道:“可她一直對你死纏爛打,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而後湊近他小聲問道:“閣主,屬下方才去膳房裏拿吃的,看到香兒在煎藥,說是避子湯。你們該不會是……”


    穆琉楓怔了下,說道:“昨夜我們確實……”


    宋九挑起眉頭,笑著說:“都這樣了還不和好?閣主,不是屬下說你,你既然不打算跟她在一起了,就別給她任何希望,你一邊跟她……一邊又讓人喝著避子湯……那你們這算是什麽關係?不太好吧?”


    穆琉楓眼瞼微垂,淡聲道:“是我混蛋,以後不會了。”


    宋九道:“屬下的意思是說,你們其實也可以和好的,避子湯完全沒必要喝。既然她那麽愛你,不如你們就成親,趕緊生個孩子,若是你哪天真的不在了,孩子也會是你留給她的一個念想。”


    “不可。”


    穆琉楓蹙眉,態度堅決地說道,


    “我一個將死之人,連自己都保不住,再讓她為我生下孩子?那等我死了,他們孤兒寡母該如何自處?”


    “既然不能成為她的依靠,就不要毀了她,給她增添累贅。我現在已經許不了她一個平安喜樂的未來,隻有遠離她,讓她恨我,才是對她最好的。”


    “這世間好男人有許多,她以後總會遇到比我好,並且能護她一生一世,與她相守到白頭之人。”


    “她將來必定會和她的夫君多子多福,承歡膝下,隻是那個人不是我,而是一個能和她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人。”


    “我這輩子注定跟她有緣無分,雖然不甘心,但誰讓我自己的身體不爭氣呢……”


    宋九的目光也黯淡下來,感慨般地說道:


    “閣主,你真是屬下見到過的最癡情的男人,這世上怕是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好的男人了,屬下跟您坐在一起說實話都覺得慚愧!”


    “可惜啊,天公不作美!偏偏讓你這麽好的人情路坎坷,並且年紀輕輕的身體就……唉!”


    ……


    別苑廂房。


    路冠鳴正坐在床榻邊沿縫鞋底。


    穆琉楓突然端著避子湯神色陰鷙地走了進來。


    路冠鳴看了一眼他手裏的瓷碗,眼神中閃過一絲悲涼。


    隨即若無其事地露出笑盈盈的神情,舉起手裏的鞋底衝他說道:


    “小啞巴,你瞧,我正在給你做鞋呢!”


    她故意將刺傷的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委屈巴巴地說道:“我第一次做,手都受傷了,好疼……”


    然後臉上笑意更濃,撒嬌般地瞅著他:


    “你得補償我!”


    穆琉楓表情冷冷的,一把奪過她手裏的鞋,狠狠摔在地上。


    然後一句話也沒說。


    直接伸出手掰起她的下頜,另一隻手端著瓷碗毫不留情地將避子湯硬生生灌下。


    “不……”


    路冠鳴連忙抬手握住他的小臂,想把他從自己身前拉開,可無論怎麽努力他都紋絲不動。


    “咳……咳咳……”


    掙紮間,她不慎被嗆到,穆琉楓便暫時停了下來。


    他眼神中透出狠厲。


    眸底的冷芒凝結成冰。


    看她的目光就像在注視一個陌生人。


    “小啞巴……”


    路冠鳴咳得臉色漲紅,眼底的水霧迅速凝成一滴滴淚珠,噙在眼眶。


    “你之前明明說過……我若是有了身孕,你就娶我……可你現在……”


    她話音還未落,就被一隻大手再次掰住下頜。


    還未來得及說出的言語堪堪遏在嗓中。


    眼角的淚一滴滴滾落。


    狠狠灌入的避子湯也不斷從她兩側唇角溢出。


    她微紅的眼眸對上他陰鷙的視線。


    冷肅的聲音在她頭頂沉沉砸下:


    “別想用孩子要挾我!喝完這碗避子湯,你就給我滾出別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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