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她看到雲海冷漠地看著她,隻用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帶著怒意低語:“你不懂嗎,你的未婚夫來救你了嗎?愚蠢至極的家夥……”


    封瀾被雲海一番痛斥,委屈地哭了一整晚。次日,她便央求教習師傅教她遊泳,隻為了不讓雲海輕視自己。


    未曾想,前世學會的泳技,這輩子竟全用在了拯救雲海上。


    封瀾心中泛起酸楚,原來那個時候,雲海已經在提醒她,司君在利用她的感情。


    隻是當時,她被司君的甜言蜜語和誓言所迷惑,根本聽不進那些警告。


    上一世,她以為雲海屢次針對她,每次都是不歡而散。


    現在想來,那些都是他的善意警告,可她那時太愚蠢,竟充耳不聞。


    封瀾思緒湧動,喉嚨一陣哽咽。雲海看著她,心疼地問:“怎麽了?我願意學習遊泳……”


    封瀾轉過頭,看著他頸部熊爪留下的傷口,語氣柔和地問:“痛嗎?”


    雲海握住她伸過來的手,將她更貼近自己,說道:“有些痛。”


    “我帶來的藥都濕透了,回去後……”


    雲海打斷了她,將她擁入懷中,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柔聲道:“這樣就不痛了。”


    他們的身體隔著衣物緊貼,厚重的外衣晾在山洞裏,內裏的衣物顯得微不足道。


    雲海環抱著封瀾柔軟馨香的身體,輕輕一提,封瀾安穩地坐在了他的膝上。


    封瀾想要起身,雲海卻按住她的雙腿,“別動。”


    封瀾坐在伊萊恩的膝上,忽然憶起昨夜的奇異夢境,兩人此刻的姿態在神秘光芒下引發無盡遐想,讓人害羞得想要遁入虛空。


    “告訴我一些你從未向人提起的秘密。”伊萊恩低沉的聲音在她耳畔如風吟。


    “小時候,母親對我總是冷漠無情,每當我追問身世,她便施以拳腳。有一次,她甚至將我丟進冰封的溪流,我在冰冷徹骨的水裏緊抱枯木度過了一整個白晝,直到被旅人救起。自那一天起,我患上了寒霜之疾。”封瀾此刻明白了,為何伊萊恩剛才在冰河中會瞬間虛弱,原來他的童年滿是淒涼。


    “你曾踏入我的寢室,應見過那一池藥泉,浸滿草藥的溫泉水,使我的身軀常帶有藥香。”


    伊萊恩說著,瞥見封瀾眼神中的憐惜之情已在無聲中蔓延。


    怎樣的母親會如此厭惡自己的孩子?又怎樣的母親會舍得拋棄親生骨肉?即便莉莎舍棄了封雪柔,也是為了讓她心愛的女兒能有更好的生活。那麽,伊萊恩的母親究竟是何許人也?


    年複一年,他靠定期浸泡藥泉來抑製體內寒霜的侵襲,那令人心醉的木質香氣,原來並非熏香,而是療愈的藥香。封瀾的眼中漸漸泛起淚光,她又比伊萊恩的境遇好到哪裏去呢?自小她以為父親遙不可及,可親生父母就在眼前疼愛著他人之子。


    “你怎麽了?”伊萊恩低頭望向封瀾,她抬頭回視,強忍住即將滑落的淚水:“沒事。”


    她從他膝上滑下,坐到一旁。


    “你……曾經對斯特有過感情嗎?”伊萊恩小心翼翼地問。


    提到斯特的名字,封瀾瞬間感到一陣寒顫,她堅決回答:“我從未對他動心。”


    伊萊恩的神色緩和下來,他曾聽白辰提及,坊間曾流傳封瀾鍾情於斯特的謠言。


    “或許他喜歡你呢。”伊萊恩的眼中掠過一絲敵意。


    封瀾覆上他的唇,“別提無關之人。”


    伊萊恩握住她輕撫唇瓣的手,目光深邃地問:“對了,你剛才在河邊吻了我?不隻三次……”


    封瀾臉頰微紅,抽回手:“那是迫不得已。”


    伊萊恩的掌心輕輕捧住她的麵頰,兩人的鼻尖幾乎相碰,他低語:“方才釣魚我輸了,現在該輪到我……”


    封瀾掩住嘴唇:“你這狡猾的狐狸又想占我便宜。”


    伊萊恩放開她,正色道:“我不算老,隻比你大八歲。”


    封瀾坐正,質疑道:“不是大九歲嗎?”


    伊萊恩傲慢地答道:“那是虛歲,不算數!”


    封瀾被他逗得笑出聲,堂堂星辰司令,竟因虛歲還是周歲的問題,與她像孩子般爭論不休。她的笑聲引起胸前的微微顫動,全落入伊萊恩的眼底,他雙耳泛紅,別扭地轉過頭,眸中燃燒著難以言喻的情愫。


    片刻後,他起身步入山洞深處……


    封瀾凝視著他,雲海正剝去附著在肌膚上的魔法護甲,他健碩的身軀在月光下若隱若現。


    封瀾的臉頰泛起嫣紅,迅速轉移視線。


    直至雲海穿戴整齊,她才從魔法溫泉中走出。


    她低下頭審視著自己的魔法長袍,方才它竟如此透明嗎?


    雲海豈非已一覽無遺?封瀾掩住胸口,退入了附近的岩洞之中。


    雲海不敢直視,背對著她,低沉回應:“我會在洞口等你,你慢慢來。”


    封瀾換上新衣,二人避開黑熊出沒的靈河,她提醒:“雲海,你的敵人恐怕比我更多,外出時,記得攜帶魔器與影侍吧!”


    雲海側目望向她:“你在關心我?”


    封瀾輕咳一聲:“彼此勉勵,我同樣需要謹慎。”


    雲海的目光落在封瀾的腳踝,帶著一絲惋惜:“你的傷勢恢複得真快。”


    原本他還準備背著她走,現在看來已無必要。


    封瀾無奈一笑:“行軍征戰之人,這點小挫,不過一時之痛,微不足道。”


    雲海深邃的眼眸直視她的眼睛,輕問:“你為誰封印了自己?”


    封瀾眺望遠方:“為了家族。”


    雲海輕輕點頭,兩人一同回到了魔法營地。


    歸營後,封瀾見陽光普照,練兵場上積雪已被清掃,便換上戰甲,步入操場操練。


    雲海看著她與眾多新兵一起演練,聽著她響亮堅定的指令,她的身姿英挺,全然沒有女兒家的柔弱,更像是久經戰火的女將。


    風卷起的雪花碎片圍繞著她的身體和長發飛舞,封瀾的聲音響徹操場。


    “攻擊!”


    “防禦!”


    “斬殺!”


    雲海遠遠地看著她,她在寒風中猶如鬆柏般挺立,給人以山一般的安全感。


    然而這座山也有脆弱與無助之時,她本質上仍是一個普通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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