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民安在城門口排隊時,一匹快馬從城裏疾馳而出。


    濺起的塵土撲了蘇民安一臉。


    “呸呸,”蘇民安吐掉撲進嘴裏的塵土,罵罵咧咧的進了城。


    那衙役本是疾馳而出,忽然調轉馬頭重新回了城。


    “等一下!”


    蘇民安好好的走在路上,一匹馬攔住了他。


    “幹什麽?”


    蘇民安沒好氣的抬頭。


    就見馬背上跳下一個膀大腰圓的肌肉漢,略顯激動的走到蘇民安跟前 :


    “我剛才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沒想到真的是你啊,蘇大夫!”


    “你是?”


    蘇民安一臉疑惑,這人誰啊。


    “我是縣衙的捕頭,蘇大夫叫我老王就行。


    前幾天咱們還見過呢,就在同仁堂門口。”


    蘇民安有了點印象,立馬換上熱絡的表情:


    “哦哦,是你啊,王捕頭,找我有事嗎?”


    “不是我找你有事,是知縣大人找你有事。


    我出城就是為了去桃花村尋你。


    沒想到在城門口就碰見你了,真是緣分呐。


    啥都別說了,蘇大夫,趕緊跟我去一趟縣衙吧。


    知縣大人還等著呢。”


    說著老王把蘇民安扶上馬,自己坐在後麵。


    兩人趕馬往縣衙奔去。


    兩個大男人共騎一馬,蘇民安隻覺得無比別扭。


    好在不一會就到了縣衙,不用老王扶,蘇民安身姿靈活的跳下了馬。


    “蘇大夫騎過馬?”


    瞧這下馬的熟練速度,不像第一次騎馬的人。


    “沒有,我今日進城就是為了買馬。”


    “蘇大夫要買馬?”老王不是個對誰都熱情的性子。


    但是麵前這位可是知縣公子的師父,老王很有眼力見的說道:


    “我有個親戚在馬市賣馬,待會見完知縣大人 ,我領你去,保管給你挑匹又便宜又好用的馬。”


    有內行帶路,蘇民安不用擔心買馬被坑 ,十分感激:


    “那就麻煩王捕頭了。”


    “咳客氣了,叫我老王。”


    蘇民安從善如流,樂得跟老王打好關係:


    “老王是個爽快人,叫我老蘇。”


    “哈哈,好,老蘇。”


    “老王。”


    “誒!”


    ……..


    在兩人一聲老王,一聲老蘇中,蘇民安被帶到許知縣的麵前。


    “大人,蘇大夫來了。”


    知縣麵前,老王一臉嚴肅正經。


    絲毫看不出剛才這人還在和自己嘻嘻哈哈的稱兄道弟。


    蘇民安驚歎於老王的表情管理之好,許知縣略帶驚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這麽快就來了,蘇大夫快請坐,來人,上茶!”


    很快有小廝上了茶,老王不知什麽時候退了出去。


    伺候的小廝也被遣了出去。


    班房的門被關上,房中就隻剩蘇民安和許知縣兩人。


    蘇民安抿了口茶,眉頭微蹙。


    這陣仗,許知縣要跟自己說的事不簡單呐。


    果然,就見許知縣嚴肅的開口了:


    “蘇大夫,今日叫你前來,是有一件事關你全家性命的事要告知與你。”


    蘇民安放下手中的茶盞,淡定的看向許知縣:


    “知縣大人請講。”


    許知縣見蘇民安不慌不亂的表現 ,不由得高看他一眼。


    尋常人若是聽他這麽說,怕是已經慌了。


    這位卻好似沒事人一般。


    “蘇大夫可知前些日在同仁堂門口砸死的那個莽漢是誰?”


    蘇民安搖頭。


    “不知。”


    對著無辜小孩下手,不管是誰 ,死的都不冤。


    “本縣後來派人去查了,那人是黑熊嶺的三當家,那悍婦是他的夫人。


    本縣上任時曾遇一群土匪搶劫,本縣將那群土匪全殺了。


    前些日才知道,那群土匪中有一人是黑熊嶺三當家的獨子。”


    蘇民安回憶起那日的場景。


    難怪那日那兩人喊著狗官還我兒子命來,原來有這個緣故,隻是:


    “這件事跟我有什麽關係?


    那莽漢襲擊朝廷命官,被衙役當場誅殺了不是嗎?”


    許知縣自然聽出了蘇民安的言外之意。


    是想說土匪的死跟他無關,不過:“本縣的確是這樣告誡手下的,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黑熊嶺的土匪盤踞池州縣多年,他們勢力不容小覷。


    本縣擔心那日的事會被泄露出去,牽連了你們。”


    說的有道理,既然如此:


    “知縣大人為何放任黑熊嶺的土匪為非作歹,為何不派兵剿了他們?”


    許知縣無奈的歎了口氣:


    “哪有這麽容易?黑熊嶺盤踞在池州縣二十多年,沒被朝廷派兵剿了,你猜是為何?”


    蘇民安想起自己看的曆史故事。


    這裏雖然不是他所在的那個世界,但太陽底下沒新鮮事。


    有人的地方,潛規則什麽的,大概是一樣的,猜測:


    “黑熊嶺朝廷有人?”


    許知縣露出讚賞的表情:


    “和聰明人講話就是不費勁兒。


    所以本縣不是不能動,是不敢動。


    要是動了,本縣的烏紗帽怕是也難保了。”


    最重要的事,他不能冒險把朝中的目光引到池州縣。


    蘇民安詫異的看了眼許知縣。


    許知縣給他的第一感覺就是一身正氣,淩然不可侵犯的模樣 。


    沒想到也是個貪生怕死的。


    不過想到家中妻兒,他也能理解了。


    都是有家室有軟肋的人,行事自然瞻前顧後。


    “那知縣大人叫我來,是想…….”


    “蘇大夫是我兒的救命恩人,土匪之禍又是因本縣而起,本縣自然不願看到蘇大夫被土匪害了。


    本縣的意思是蘇大夫可以帶著家人住進縣城。


    本縣出銀子為你們在縣衙隔壁租個小院。


    黑熊嶺的土匪就算再猖狂,也不敢衝進縣城殺人。”


    蘇民安眼神閃了閃,他好想問那之前刺殺知縣的兩人是怎麽回事?


    許知縣是一片好意,蘇民安心領了。


    隻不過他們一家暫時不打算在縣城發展。


    於是委婉的拒絕了。


    “許知縣放心,我會和家人小心做好防備的,而且黑熊嶺的土匪不一定會找上我。”


    蘇民安嘴上是這麽說,心裏想的卻是與其被動挨打,不如主動出擊。


    他可沒有烏紗帽丟。


    許知縣眼見勸不動,隻好放棄。


    叮囑蘇民安有啥不對勁的地方,一定要第一時間來縣衙。


    臨走又送了蘇民安一罐好茶葉。


    蘇民安剛一離開,小胖子許臨熙火急火燎的趕了過來:


    “爹,我師父呢?”


    “已經走了。”


    “師傅來了您怎麽不告訴我 ?”


    許臨熙不滿的跺腳。


    許知縣興味十足的看著兒子:


    “熙兒,你就認定這位師父了?


    爹查過了 ,他就是一位普通的農家子。”


    許臨熙反問:“爹,普通的農家子能治好天花?


    能一隻手舉起石獅子砸死人?我師父可不普通。”


    許知縣欣慰的捏捏兒子的包子臉:


    “你知道就好,等黑熊嶺的風頭過了,你準備拜師禮正式上門認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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