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萼像一隻烏龜似的,緩緩地把頭從飯碗裏抬起來。


    我滴爺爺,咋突然就把她喊出來了。


    看到來自親娘疑惑欣喜的目光,看到大娘二娘吃人的眼色,外加奶奶一副:果然就是你丫頭片子在背後攛掇。


    玉萼咽了咽口水,呲著大牙說道:“不久前爺爺不是說嘛,笑笑姐那邊需要招人。他當時還惋惜地講,如果我們家裏有個讀書的女娃該多好啊。我和東妹關係要好,她教了我很多她學堂上學到的。這段時間以來,我已經認識了許多字。所以我就想去試試,以後也能為家裏邊掙錢呢,分擔一些負擔。”


    玉萼二伯娘張興慧曉得玉萼是個能說會道的,瞧這一溜話說下來,既表了起因是為爺爺排憂,又諾了後邊為家裏賺錢,把她爺奶都能哄著。


    她不禁想到,這小丫頭前一段時間天天往家裏牆上寫字,就算是頂著她奶奶的竹條也不懼怕。想來是早就有這個打算。她娘周青紅嘴巴那麽大,卻一點兒話都沒漏出來,看來這丫頭連自個兒親娘都瞞著。


    這小丫頭年紀雖然還小,但做起事來卻如此考慮周全、麵麵俱到,隻可惜這丫頭沒有生在自己的肚子裏。


    想到這裏,張興慧心裏堵得慌,看著自家孩子一臉饞相,再看看三弟夫婦倆喜氣洋洋的模樣,她心裏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不是滋味。她酸溜溜地對李昆說:“爹,你可別偏心眼兒啊!我家雙兒和玉萼年齡差不多大,也很機靈懂事呢,說不定也是個讀書識字的好苗子呢!”


    李昆看著李玉雙,笑著問道:“雙兒,你告訴爺爺,你是否願意不論春夏秋冬都在卯時起,且每天來回走十幾裏路呢?”


    李玉雙連忙搖頭擺手,毫不猶豫地回答道:“我才不要讀書呢!”她心裏清楚得很,如果去讀書,那就沒有時間玩耍了。在家裏,上午做完活後,下午還有時間可以自由自在地玩耍。她可是聽說,如果寫不出來字,那夫子還會打手心,她可不願意討苦吃!


    張興慧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家閨女,又變著笑臉對李昆說道:“小孩子不懂事,亂說的。等一下我會好好跟她說的。”


    李玉雙聽到母親這樣說話,委屈地憋起嘴巴,但一看親娘瞪過來的眼神,包在眼裏的淚,愣是不掉下來。


    周青紅笑著朝李玉雙招手,語氣有些得意:“孩子不願意就不要強求嘛,雙兒來三娘這裏,瞧瞧這個小可憐。”


    張興慧卻不依不饒,繼續挑撥道:“雙兒不願意,還有大嫂家的玉婧呢。”反正她就是看不慣周青紅尾巴一翹一翹的模樣,無論如何都要把大嫂拉進這場混亂中來。


    李玉婧微微一笑,淡淡地回應道:“二娘,你怕是忘了我的腳不太好,走不了太遠的路。不過,爺爺為什麽需要走路去學堂呢?我記得不是有牛車可以載人嗎?”


    李昆道:“玉萼你來說說。”


    李玉萼點了點頭,認真地解釋道:“這讀書本來就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如果連這點苦都吃不下,那還怎麽談得上讀書呢?爺爺這樣做,自然是為了磨練我們吃苦耐勞的性子。”


    才怪!


    玉萼心裏暗暗嘀咕著,她爺爺可不是那種頭腦發熱就行動的人。雖然他敢於去想和去做事情,但絕不會隨意行事,每一步都算過開銷。


    乘坐牛車每次需要支付一文錢,每天往返則需花費兩文錢。學堂每月隻有兩天放假時間,這樣一個月下來至少需要五十六文錢。寒暑假以及農忙時期總共休息四個月,一年光是坐牛車就要花費四百多文錢。


    她爺爺對每一分錢都很計較,如果可以通過人力來解決問題,那麽他絕對不會浪費一個銅板。


    張興慧見孩子們也不爭,她也沒勁兒繼續說了。倒是一旁陰悄悄的吳大巧見二弟媳婦不說話了,她便繼續嘮叨著:“如今很多人都想在蘇笑笑店裏找活幹,等個三四年後,情況會變成什麽樣呢?到那時,恐怕連排隊都不一定能輪到,更別說十六七歲時還能不能領到活兒了。這樣一來,之前交的銀子不就白費了嗎?”


    玉萼也接過話頭,分析道:“我知道,管理笑笑姐一家鋪子就可以拿到一兩銀子的工錢。而每年的束修費要二兩銀子,隻需要兩個月就能賺回一年的束修費。我覺得一年時間肯定能夠掙回這四五年的開銷。至於大伯娘擔心的,我可能到十五六歲都輪不上,那也沒關係,我可以晚點嫁人,一定要為哥哥們掙夠娶媳婦的錢。”


    周青紅原本麵帶笑容,但聽到女兒的這番話,臉色瞬間變得僵硬,聲音也不自覺地提高:“你才多大點年紀,說些不害臊的話!”


    張興慧則拍手叫好:“好好好,還是玉萼懂事啊。”


    玉萼見二娘鬆了口,大娘是不善爭論的人。她心裏也鬆了一口氣,眼睛笑得彎彎的:果然話說得好聽,至於她做的承諾,走一步看一步吧。


    宋荔戴著草帽,額頭的汗水大滴大滴地順著臉頰滑落,浸濕了衣領。她覺得自己就像一根被拔出水麵的水草,還是被拔到岸邊濕漉漉又曬得焉了吧唧的水草。


    除草是一項永無止境的任務。今天剛除掉的雜草,明天又會重新生長出來。如果不及時拔除,它們很快就會長得和水稻一般高。


    阿姐彎著腰拔一上午,下午趴在席子上,都爬不起來。


    宋荔同樣感到疲憊,但她的疲憊更多來自於使用異能。


    她需要用異能來分辨野草和水稻,然後再將野草殺死。這個過程對她來說異常艱難,野草雖然渺小,但卻有著頑強的生命力。她必須小心翼翼地將整株野草從根部徹底摧毀,以確保它們失去繁殖能力。這並非易事,需要耗費大量的精力和時間。


    宋荔感覺太陽曬得她頭暈暈的,正準備休息,就聽到玉萼高興的聲音。


    “我爺同意了!我大娘他們也不反對!”


    宋荔高興道:“那是好事啊!看來你前麵的努力沒白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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