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剛過,蓉蓉和玉萼兩人早早便來宋荔家等候,還把上午幹完活下午在家睡午覺的栗子喊了出來。


    宋冉搬出一桶泡好的豆子、一桶水,看到排排坐的小豆子,說道:“磨豆子費不少功夫,你們去玩吧。”


    幾個同步搖頭,“我們想牽驢玩!”


    宋冉把驢架上,輕輕拍一下驢的屁股,驢便拉著磨轉起來。


    “我來牽繩子。”蓉蓉搶先說道。


    “我也想牽!”栗子也緊跟著。


    “我!”大麥也眼巴巴的看著宋冉。


    宋冉扶額,五個“小孩”,一頭驢根本就都不夠分。


    “有沒有想來放豆子的?”


    “我!”


    “我!”


    ……


    宋冉哭笑不得,一把抓起活兒,拆得井井有條。


    大麥個子高,就負責加豆子和水。蓉蓉牽著驢,栗子拿著一小把草在驢前麵引路。玉萼拿著豬毛刷子,把磨出來的豆漿往磨子口裏趕。而宋荔呢,躺在椅子上睡得正香。


    風兒輕輕吹過,搖動著槐樹上新長的綠芽。


    宋荔打了個噴嚏,一覺醒來,豆漿已經濾好了。


    宋冉從廚房裏探出頭來,扯著嗓子大聲喊道:“小乖,你帶著蓉蓉她們,去院塘把今兒的鴨蛋收了。”


    原本準備過年時宰殺來食用的鴨子,因著這個不安穩的年全都活了下來,如今正是它們下蛋的時節,每隔一兩天就能撿到一窩蛋。


    許是因為兩隻野母鴨的帶領,這些鴨子都喜歡在池塘邊打窩下蛋。


    宋荔沿著池塘邊走,“草深的地方有窩,要是夠不到,就喊我來。”


    “這裏有兩個!”


    “我也發現了!”


    今天的收獲倒是不錯,一共找到了七個鴨蛋。


    回到廚房後,宋荔問姐姐:“阿姐,我把這些鴨蛋放在哪兒呢?”


    宋冉正在忙碌地準備食材,她頭也不回地回答:“都給我吧,我打算用它們來煎豆渣餅吃。你去割些韭菜回來。”


    宋荔又跑去了小菜園,她抱回一大把新鮮的水靈靈的韭菜,同栗子她們一起擇摘洗淨交給阿姐。


    此時,大鍋內的豆漿已然沸騰翻滾,濃鬱的豆香彌漫在空氣中。宋冉取來三個盆子,盆內放著大塊冰糖,然後將熱氣騰騰的豆漿緩緩倒入其中。她特意留下一碗豆漿,將其單獨放置在碗櫃之中。


    接著,她把剩下的豆漿整齊地擺放在小桌上,並輕聲囑咐孩子們:“記得要多多攪拌一下,等糖完全溶解後再喝,千萬不要心急,小心燙到嘴巴哦。”


    小家夥們滿心歡喜地拿起勺子,迫不及待地開始品嚐美味的豆漿。一邊喝著,嘴裏還發出滿足的滋滋聲。


    玉萼一口氣喝下了兩碗豆漿,,這可是她在家中從未享受到過的待遇,因為家裏的堂兄弟姐妹們總是爭吵不休,誰都不願意讓對方多吃一口肉或多喝一口湯,甚至會因此大打出手。


    宋荔乖巧地端來一碗豆漿遞給姐姐,然後靜靜地坐在她身邊。“怎麽不喝呢?是不是不喜歡喝豆漿啊?”


    宋荔輕輕地搖了搖頭,小聲回答道:“我擔心喝太多豆漿就沒有胃口吃其他東西了。”


    “你倒是有自己的主意。”


    宋冉將豆渣放入玉米麵中,然後仔細地攪拌著,確保它們能夠充分融合在一起。


    如今她們家有了一頭驢子,梁下還掛滿了幹燥的玉米,所以隻要想吃玉米麵,就可以隨時拿著玉米去磨坊裏磨成粉。


    村子裏僅有一座磨坊,裏麵放置著一台磨碾子。這個磨坊位於堂口附近的一個茅草亭,雪壓塌之前,還是一間房屋呢。集體的東西,村裏的人便不願出那麽多錢來修複它,因此隻能拆除了牆體,重新用木頭和茅草搭建起一個簡單的亭子作為遮擋。


    不過,這座磨碾子與家裏的小石磨不同,體積要大得多,以往都是要借村裏家裏有大牲畜的去拉。


    宋冉再把剛剛的鴨蛋全都打入豆渣玉米麵裏攪拌均勻。接著將切碎的韭菜倒入麵中,又加入適量的鹽和香油進行調味。隨後,她升起爐子,把小鐵鍋燒熱,用刷子沾上菜籽油均勻地塗抹在鍋底。


    然後,她取出一些麵團,揉成圓形,稍微壓扁成小餅狀,小心地放入鍋中開始煎餅。當一麵煎得金黃時,她熟練地翻麵,讓另一麵也煎至金黃。


    栗子她們喝完豆漿後,便興奮地圍坐在小爐子旁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鍋裏的小餅。


    一口鍋能烙四個小餅,每烙好一鍋,分到餅的人被燙得手疼也舍不得放下,急忙往嘴裏送;而沒分到的,則隻能一邊咽著口水一邊焦急等待下一鍋。


    好在一大盆豆渣呢,就算是吃得肚兒翻也吃不完。


    蓉蓉說道:“冉冉姐,你做飯真好吃,你要是賣豆渣餅,我每天的零花錢都來你這兒買。”


    栗子也點頭:“我也把我的壓歲錢給冉冉姐姐。”


    玉萼一聽,眼睛發亮,“冉冉姐姐,餅要是吃不完,可以給我嗎?我明兒搭我爺爺的牛車進城幫你賣,到時候賣完了,你分我一點辛苦費。”


    “你個小財迷,這餅過夜了,可就不好吃了。”


    大麥突然開口道:“豆渣……姐姐,姐姐做,姐姐賣。”


    宋冉:她不懂……


    “對了,大麥,你給阿婆端碗豆漿,拿兩張餅過去。”


    大麥有些委屈,她又重複了一遍:“豆渣……姐姐,姐姐做,姐姐賣!”


    “好,姐姐知道了。”


    大麥委屈著搖頭。


    栗子一邊舔著手指,一邊磕磕絆絆地翻譯著大麥的話:“大麥……想拿……去城裏賣。”


    大麥連連點頭,“對!”


    宋冉看著她,再次認真地解釋道:“大麥,這餅隔夜就不好吃啦。”


    大麥堅定地搖頭,眼神充滿期待,“你教,我去教姐姐。”


    宋冉愣了下神,想到了大麥口中的“姐姐”是誰,大麥入獄,在牢裏麵認識的三個大姐。


    笑笑曾經對這件事情有所了解,這三個人之所以會進監獄,是因為她們打傷了自己的丈夫。


    原本她們隻是在城裏做點小生意賺錢,家人卻將這些辛苦錢拿去賭博嫖娼。


    之前的楊縣令審理案件時,如果傷勢較輕,就會立即釋放;如果動了刀子,那他也無法做主,隻能盡量減輕刑罰,少判幾年。


    可這入了牢獄,名聲確實就不好聽了。


    宋冉明白這個道理,雖然她入獄的具體原因村裏人都心知肚明,而且縣令也沒有出具相關的文書,可架不住人們背後說閑話。


    而這三位大姐,手中沒有田地,又不能回到夫家,連娘家也嫌棄她們。同病相憐,三人搭夥過起日子。


    即便如此,她們想要在城裏店裏工作還是困難重重。隻要她們的前夫知曉她們去了那兒做工,一定會前去大鬧一場。


    這大麥幫著古阿婆送竹筐給賈老板,沒幾次便和她們碰上了。


    這竹筐,古阿婆原先賣給賈老板,一個五文錢,但賈老板賣出去,賣十五。


    三人便幫著大麥走街串巷地賣竹筐。


    這些事,蘇笑笑都找人問清楚了,她見大麥和她們三人處的來,便沒有過多的幹涉。回來也和宋冉和古阿婆也說了這事。


    “行不行?行不行?”


    宋冉知道對大麥好的人不多,所以誰對她好,她都記著,她打定主意,會一直想著、念著,“那晚上,我們一起商量商量,你給阿婆端碗豆漿、拿兩張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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