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荔還沒走到進山口,就被追來的宋冉提住後領子:“誰讓你往山裏跑的!”宋冉跑得滿頭大汗,心撲騰撲騰跳,村子裏跑去山裏不小心殞命的可不少,她想想都後怕。


    “阿姐隻是說不準去玩水,沒說不能去山裏。”宋荔眨巴著大眼睛,試圖為自己辯解。


    “狡辯,回家!”宋冉一臉嚴肅,一手扯著宋荔的衣領,一手抹去臉上的汗珠。山裏的危險重重,每年都有不少大人折在山裏。村兒裏的孩子要是進山跑瘋了,十有八九就找不回了。


    宋荔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山,深呼一口氣,大山寶貝等我下次。


    宋荔看著扯著她手生氣地疾走在她前麵的阿姐,連忙賣乖道:“阿姐,阿姐別生氣了,我以為上次和你去了兩次山裏,我就可以進山,我會好好聽話,不再進去了。”


    宋冉又生氣又心疼,沒獨個兒出過門的小妹怎麽能懂山裏危險?她停住蹲下,耐心地解釋:“因為阿姐可以保護你,但你是小孩不能一個人進山,記著了嗎?”


    “記住了,那我去堂口玩?”宋荔小聲試探問道,記得那一棵大榕樹生命力十分豐沛,去不到山裏,去吸吸那棵樹的精華也不錯。


    宋冉捋了捋宋荔額前碎發,看著如此乖巧的妹妹,心裏懊悔剛剛發火是不是太過了?“好,記得和別人好好相處,要是被欺負了,就趕緊跑回家。”


    宋荔來到堂口,大榕樹枝繁葉茂提供了一大片陰涼處,樹下聚了不少村上的孩子。


    有幾個五六歲的小丫頭見到宋荔過來,紛紛對著宋荔上下打量。其中,一個紮著紅絲帶的小姑娘開口問道:“你是宋冉的妹妹嗎?”


    宋荔點點頭,看了一圈,她就認識蹲在遠處玩泥巴的胖丫頭,好像是叫栗子。


    “我叫宋荔。”宋荔先報上大名,她記得阿姐的囑咐——與人為善。


    胖丫頭也看到了宋冉,想湊過來,幾個小丫頭連忙轉頭對著她凶道:“胖子不能過來!”


    紅絲帶小姑娘繼續對宋荔問道:“宋荔是吧!你有吃的嗎?”


    宋荔掏出阿姐給的花生糖,幾個小姑娘一把拿去。


    “還有嗎?”


    宋荔搖了搖頭。


    “你明天記得也帶糖來,不然我們就不和你玩了。走吧,我們去玩跳房子。”


    宋荔皺眉,這是什麽規矩,再說她才不想和這般年數的一起瞎鬧,於是回答:“明兒的糖沒有了。”


    幾個小丫頭是村子裏麵的小團體,第一次遇到這個態度的新人,帶頭的紅絲帶小姑娘不禁有些不悅。


    “你一個人玩吧,這個方格子是我們畫的,你不準玩,大榕樹我們要躲貓貓,你也不準靠近。”


    紅絲帶一連說了幾個不準,宋荔抬頭望望天,歎了一口氣:“真聒噪。”


    看來與人為善挺難的。


    栗子誤以為宋荔也被孤立,便勇敢地邁著小步子靠近她。


    紅絲帶小姑娘見狀,立刻擋在栗子麵前:“你不準和她玩!我允許你今天和我們玩。”


    栗子聽到這話,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屁顛顛地跑去找紅絲帶小姑娘。


    大榕樹還是有百年的歲數,宋荔獨自一人躺在榕樹下的大石頭上,感受著那強大的生命力。陽光透過樹葉灑在她的身上,讓她覺得十分愜意。


    幾個小丫頭玩跳房子、玩躲貓貓玩得不亦樂乎,紅絲帶小姑娘時不時地看一眼宋荔,見她依然不為所動,心裏更加生氣。她宣布:“以後誰也不允許和她說話!”


    過了一會,村裏的男娃子光著上半身帶著濕漉漉的頭發跑過來,他們發現有幾個女孩子在這兒玩耍,於是他們大聲喊道,“你們都讓開,這塊地盤現在歸我們了。”


    “李關,你羞不羞!搶女生的東西。”


    男男女女這個年齡段是水火不相容的,等再大一點,才知道男女設防。


    李關聽到李蓉蓉的話後,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得意地笑了起來。他挑釁地說:“李蓉蓉怎麽這塊地就是你們的了!你叫它名字會答應你嗎?”說完,往李蓉蓉身上甩水,引得他身後的男娃子哈哈大笑。


    兩方人馬你一言我一語,不一會兒就拉扯起來。男孩子們年紀稍大一些,不然是打不贏同齡的女娃。不一會兒,幾個女娃就落了下風。


    李蓉蓉的紅絲帶被扯了下來,她委屈地哭了起來,說道:“李關!我告訴我哥去,你們等著!”


    李關卻不以為意,他笑著說道:“哎喲,打不贏哭鼻子了,略略略。”


    女孩子全部跑了,幾個男娃子看著躺在石頭上的宋荔,走過去問道:“新來的?”


    一旁有人回答說:“好像是宋家那個病秧子。”


    “該不會吃藥吃傻了吧,連太陽都不知道避。”


    “完了咋們村出第二個傻子。”


    “以後你娶這傻子當媳婦。”


    “你才娶她……”


    宋宋荔抬眼看著擋著她太陽的幾個男孩子,淡淡地說道:“讓開。”


    李關心裏詫異這人說話什麽語氣!他可不管男女都打的,“你剛剛沒看到我教訓你老大,我可不管你是男是女。”他指著宋荔,試圖嚇唬她。


    李蓉蓉作為女孩陣營的老大,李關認為把對方老大都打跑了,這小的應該對他佩服。


    想到這裏,李關便伸出手想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


    宋荔握住李關的手踝,蹬住他的肚子,一個用力把他掀翻在地。


    小霸王哪裏吃過虧,蒙了一會,爬起來就想打回來。


    宋荔站起來冷冷地說道:“我可是要打小孩的。”在末世可不管對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如何活是第一重要,如何舒心地活是第二重要。


    “啥?”小霸王一愣,沒反應過來宋荔這句話,不過很快迎接他的就是一拳。小霸王眼冒金星,捂著左眼跑了,“嗚嗚嗚,我回去告訴我娘。”


    剩下的男孩子們互看一眼,紛紛跑去追李關。


    世界安靜了。


    太陽漸漸偏移,百年的大榕樹葉子變得無光澤。宋荔暫停了吸收,再繼續下去就開始掉葉子了。她起身往家走,路過水邊,想著裏麵的魚,饞得流口水。明兒得讓阿姐為自己準備一根釣魚竿。


    一到家,就看到阿姐和古阿婆蹲在木盆旁邊戳洗著豬大腸。


    “怎麽不玩了?”


    宋荔擰著眉毛看著一盆的裹著麵粉臭熏熏的腸子。


    “你古阿婆今兒去市集提回來的。你還嫌棄,吃的時候可香了,那桌子上還有溫的烏梅湯,渴了就去喝。”


    宋荔端著烏梅湯,小口小口地喝。


    “今兒交到新朋友了嗎?”


    “嗯嗯。”


    “誰啊?”


    宋荔想了想,“栗子,李蓉蓉,李關。”


    宋冉還擔心自己妹妹性子孤僻,沒想到一下子就結交了三個朋友,“好好和他們處哦。”


    “好。”


    回去的李蓉蓉到家就抱著大哥哭。


    “哎喲,小祖宗,這是咋了?”李蓉蓉的大哥李星星心疼地問道


    “李關他欺負我!”


    “這臭小子,上次給他教訓看來沒夠,幺妹跟著我走,我去找他。”


    正跑回家告狀的李關被半路截道。


    *


    宋家小院。


    “還是你姐舍得,想著用麵粉洗,以往我都是用草木灰揉搓,可別說麵粉洗得可真幹淨,”


    “我這麵粉買了老久了,再說我這點麵粉算啥,還是阿婆你破費了。我切一半吃粉蒸的,剩下用來爆炒?豬肝我就鹵來吃。”


    “都可以,聽宋大廚的。”古阿婆古靈精怪地說,“石墨子洗幹淨晾幹了,我們可以開始磨粉了。”


    “我先把肥腸切段兒,醃製好。”宋冉把洗得粉嫩的大腸切段,放入薑絲、醬油、白糖、白酒醃製。


    豬肝泡了一時辰的清水,再加上反複清洗,已經發白。


    整個豬肝放入鍋中,加入薑片、蔥段,再倒入一點白酒。水開後,豬肝裏最後的血色煮成浮沫。宋冉撈出放入清水做最後一遍清洗。


    豬肝再次放入鍋中,加入涼水和鹵料。這些大料都是宋冉去藥房抓的,還好平時吃得不多,這些大料是真貴。前不久想買點胡椒煲豬肚,三錢都得一兩銀子,嚇得她提著的大料差點灑在地上。


    水煮開後,便不繼續加柴,豬肝還得在湯汁裏麵泡一個時辰,趁著這個時間宋冉去磨蒸粉。


    粉蒸肥腸的粉料,宋冉用糙米、大米加各種香料提前炒香。她準備多磨一點,以後還可以蒸五花肉、排骨。


    石磨幹磨第一遍出料不夠碎,反複磨上三遍才成細粒。整整磨了一小盆粉出來。


    宋冉揉著發酸的膀子,“可真費事,以後有錢了買頭小驢。”


    把這一盆粉又倒回鍋去翻炒。


    炒好的放涼放入罐子裏密封保存,宋冉分了兩罐出來。


    剩下的倒入醃製好的肥腸裏。


    “可惜現在南瓜沒老,要不墊一點在下麵一起蒸。”


    肥腸、米飯上蒸鍋。


    剩下的肥腸,宋冉加入食堿再次清洗,並一點點撕下上麵的肥油。粉蒸肥腸需要軟糯口感,生爆肥腸需要脆感,加食堿就是為了爆炒出來脆性彈牙。


    等豬肝在鹵料裏泡得差不多,宋冉撈出放涼。隻有放涼的豬肝吃著才有嚼頭。


    趁著放涼的功夫,宋冉對著燒火的古阿婆說道:“我得炒肥腸了,生爆易出水,阿婆火給足哦。”


    灶火旺旺的,現在的鐵鍋滴水下去跳成水珠連鍋都不沾。倒入菜籽油,等油冒煙加入肥腸。鍋裏麵立即劈裏啪啦地爆開,宋冉快速翻炒。等水分揮發,倒入蒜片、豆豉、食茱萸,薑絲,泡蘿卜片翻炒出香,再加鹽,倒入老醬油調色。最後一把水芹菜,炒至斷生即可出鍋。


    宋冉揭開蒸鍋,用筷子戳了戳蒸飯。


    “這時間把握得剛剛好,阿婆你拍個黃瓜,我這兒把豬肝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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