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作為長輩,原本可以取代老夫人享用軟塌,卻被秦若嵐捷足先登。


    秦若嵐搶先爬上榻,嬌聲道:“我昨日跪了半天,疼死我了,這軟塌就歸我了!”


    林氏習慣了在大房麵前低一頭,不想與她相爭。


    秦若珊卻不幹了:“阿姊,我娘既要伺候祖母,又要洗衣做飯,早就疲憊不堪了。如今祖母不在,這軟塌應該輪流用,您跟我娘每人半天。”


    軟榻可坐可臥又可躺,比坐冷板凳舒服多了。她自己怎樣都無所謂,但她娘也是阿姊長輩,又小意侍奉祖母那麽久,如今難得解脫,理當好好歇歇。


    “那不行,我午飯後還要休息呢!”秦若嵐身為嫡女,曾經一向優先享受好東西,又怎會將她看中的好位置讓出去。


    秦若珊暴怒道:“那你現在起開,讓我娘躺著。”


    這些天以來,她娘每晚都要守在老夫人身邊隨時聽喚,根本沒能睡一個好覺。


    秦若嵐自然不幹,癟嘴道:“姍姍,我都這樣了,你有沒有同情心啊!”


    秦若珊回懟:“所以我讓你休息半天,下午再讓給我娘啊!”


    兩人的爭執聲進入蘇雲宛的耳中,她看了眼正在練功的人,掀開車簾,對伍少寒耳語幾句。


    伍少寒點頭,走至前車道:“兩位姑娘別爭了,夫人有話,請大姑娘去跟慧空一起乘坐,正好母女相伴。”


    慧空即是裴氏,自雨停上路之後,她被秦沐以靜修為名,安排一人獨乘馬車。


    與秦家人乘坐的兩輛馬車不同,那輛車是伍少寒為了備著軟禁之用,特意請錢榮添置的。


    既然是做懲罰之用,自然不可能添置軟塌讓裴氏好好享受。


    車廂狹小簡陋,隻有三條固定的長條冷板凳,其寬度根本不容許人躺下休憩。


    秦若嵐見過那輛車的內部情況,萬分不願換車。


    但是對上伍少寒的冷目,她隻能埋怨蘇雲宛多管閑事,心不甘情不願地下車換乘。


    要是換作從前, 她會很高興跟陪伴在娘親身邊。可自從上次裴氏將她當做談判籌碼,她心中就對娘親產生莫大的怨憎。


    如今母女和好,裂痕卻依然存在。她一心撲在楚翊身上,早已轉移了對娘親的依戀之情。


    而跟她相反的是,裴氏見她過來,非常高興,立即詢問昨夜發生何事。


    那時她被影衛看守,不讓出門,隻知道秦家爆發紛爭,卻不知具體所為何事。


    秦若嵐便將昨夜種種告訴她,還委屈得直落淚:“祖母不讓我嫁給楚家。”


    裴氏生氣道:“她一個老嫗婆,哪管得了你的婚事。你去跟護衛說一聲,娘要見你大哥,娘讓你大哥為你提親。”


    “謝謝娘,還是您待女兒最好了!”秦若嵐撒完嬌,就去找人。


    但是還未靠近馬車,就被伍少寒攔下,“主子正在休息,有事等晌午再說。”


    秦若嵐有求於人,又聽大哥的車廂裏確實沒有聲響,便按捺住雀躍的心情回到剛才的馬車。


    長長的隊伍蜿蜒行進在官道上,放眼隊尾的整個秦家,隻有個別影衛牽馬走路,步行對他們而言隻為舒展身體。


    可盧家卻沒有那麽幸運了,盧政和幾個嫡子被秦沐揍得不輕,剛上路不久便痛得走不動路,


    幾個兒子被其他盧家人扶著勉強走,盧政則叫來庶子要他們輪流背,如此再行進了一小段路,老夫人徹底歇菜。


    她受小兒子啟發,也要庶孫背著她走。


    那幾個年輕人本就因為庶出遭受區別待遇,自地龍翻身之後便缺衣少食,身子骨弱了不少。


    原本輪流背一個人,還能歇口氣、現在要背兩個,根本歇不過來。


    其中幼子背著老夫人時腿腳發軟,一個不慎摔倒在地,老夫人也被側摔在地,痛得哎吆直叫。


    身體帶病又被蘇雲宛扇了一大巴掌的盧氏受不了了,哀求道:“母親,您能幫忙找一輛馬車來嗎?大家都撐不住了!”


    老夫人被一雙雙渴望的眼神注視著,問盧政早上去要車時,大孫子怎麽說的。


    盧政表情不自然地道出她可以回秦家乘車,盧氏立即道:“母親,為了給您討要供奉,夫君和幾個兒子都被打成重傷,您可不能撇下不管啊!”


    老夫人頗為無奈:“你們是知道屹哥兒的性子,我也沒辦法。”


    盧氏軟言哄道:“那隻能請您為了兒孫,再堅持一下。等屹哥兒心軟了,就會送車來了。”


    她絕不讓老夫人回秦家!


    老夫人被摔疼了,更加走不動,突發奇想道:“你們去跟秦家借擔架,抬著我走。”


    盧氏臉色發青:“沒那麽多人手了。”


    “沒事,女眷也可以抬擔架,就我一個老婆子,不重。”


    老夫人說得輕鬆,盧家女眷們麵如菜色。


    “祖母,屹哥兒發話了不會借給我們家任何東西。”盧家大少夫人掙紮道。


    老夫人大手一揮:“沒事,跟他們說是借給祖母用的,屹哥兒不會不應。”


    盧家眾人:......


    在老夫人的催促下,盧氏隻好前往秦家,向攔路的影衛說明來意。


    影衛並未去稟告給秦君屹,而是直接找秦沐。


    早在秦若嵐換車時,蘇雲宛便讓讓人告訴秦沐,他大哥正在修煉內功,讓他代為處理事務。


    秦沐聽聞後,幸災樂禍地笑了,並大方地將擔架借出去。


    比起秦老夫人,當然是盧政更令他厭惡。


    盧政不是想借老夫人的名義占便宜的他們嗎?看他怎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還有老夫人,真當盧家全是孝子孝孫呢!當她一無用處時,看他們會在怎麽對待!


    要不是考慮到大哥的心情,他根本不會借擔架。


    他會看著老夫人在盧家自生自滅,即便她灰溜溜地回來,也要背負盧家眾人的怨憎,付出母子反目的代價。


    此時的秦君屹沉浸在功法修煉中,對外界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


    經過昨夜剿滅流民一事,他有一種預感:接下去的道路會越來越難走。


    他要盡快恢複內力,才能更好地保護宛宛和家人。


    晌午之際,隊伍暫歇。


    秦若嵐麵帶嬌羞,跟裴氏一起迫不及待地走向秦君屹的馬車。


    前方,剛下馬車的楚紹見了,瞳孔猛地一縮,立即叫上媳婦,快步朝秦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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