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2-13


    零落在河邊走走停停,河中間不遠處有一塊地江中石,那處的水流稍微湍急一些,還不時有調皮的魚兒隨著波浪躍起,銀白的魚鱗在日光下閃閃發亮,江中石的旁邊停泊著一艘船,零落看著覺得奇怪,誰會把船停在河流湍急的地方,不過仔細看了好一會兒,那船及感染紋絲不動,就好似停泊在平靜的湖麵上一樣。


    河岸上的地麵濕了一大片,或許是那個不小心搬運貨物的時候濺起的吧,一雙離人站在碼頭惜別,女子頷首低泣,男子拿上行李轉身離去。看到此番景象,零落突然輕啟紅唇,悠揚的歌兒漾起:


    蟾宮客,赴帝闕,相送臨郊野。


    鴛幃暫相守,被功名使人離缺。好緣業!


    這是落閣旁邊的一家紅樓裏常常傳出來的戲曲,名喚《牡丹亭》,零落聽得久了,也能哼上幾句。零落的聲音清冷中帶著柔美,敲入氣氛的將曲中之意表達的更加的別致,聲音雖然微小,但卻婉轉動人,若人聽了也不覺落淚。


    但是世界上總有那麽些奇人,就算隔著千百米都能聽見零落的歌聲,有人用古琴就著零落的曲調和了進來,琴聲悠揚,讓這市井風塵之曲竟也有了脫俗之妙。零落抬眸,張目四望尋找琴聲的來源,但是碼頭人多口雜,沸騰一片實在很難找出聲音的來源。雖然很想見見這位撫琴的世外高人,但卻不願辜負了如此美妙的琴音,朱唇再啟,接著唱了起來。


    空悒怏,頻嗟歎,不忍輕離別。早是恁淒淒涼涼,受煩惱,那堪值暮秋時節!


    雨兒乍歇,向晚風如漂冽,那聞得衰柳蟬鳴切切!


    未知今日別後,何時重見也。衫袖上盈盈,淚不絕。幽恨眉峰暗結。好難割舍,縱有千種風情,何處說?


    莫道男兒心如鐵,君不見滿川紅葉,盡是離人眼中血!(摘自《牡丹亭》)


    歌聲中酸楚切切,執手凝噎,萬般的不舍,牽腸百轉的情,難以割舍的意,。(.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琴音裏碧雲天空,黃葉滿地,紅葉經霜,離人分別,暮秋時節,分外淒涼啊。


    琴聲漸漸消失,雲淡風輕,萬物歸塵……


    一曲和罷,零落就著碼頭的一塊石頭坐了下來,看著碼頭上船隻的穿梭,眼神中有些黯然。


    就連這些船隻靜定的朝著一個方向駛去,因為他們知道下一個目的地會是哪裏,失掉了那三年的記憶,那一段無法填補的空白讓她始終無法釋懷。她想起師父說過的“什麽都不知道的人才是最幸福快樂的。”確實如此,她醒過來之後也希望在腦海中略過的錐心的一幕一幕,她都希望不是真的,隻是……那確實是真的。


    零落想得入神,突然身後有人的腳步,零落回過頭,隻見一個清秀小生站在自己的身後,見零落回頭,那人對零落趕到有些驚豔,旋即消失,溫和有禮的說道:“公子,我們公子想請您往舟中一聚。”


    “你們公子是?”零落蹙眉,她近來應該不認識什麽公子吧。


    那清俊小生卻說道:“公子說,‘一曲結知音,有緣何不相見?’”


    “莫非你們家公子就是剛才撫琴之人。”零落恍然大悟。方才想起剛才的琴聲悠揚,若入雲清音,這樣的琴聲若是得見撫琴之人,今日出來倒也不算盡是晦氣的事情。


    那清俊小生但笑不語,隻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零落倒也很想見見能彈出如此高雅琴音的人,便就跟著那小生走去。隻見男子走到岸邊突然飛身向著雀河飛去,輕輕落在那一塊地江中石旁邊的船上,也不管零落徑自進了船艙。


    額……這是?零落有些納悶,既然是請我過去,就這樣丟下我,飛過去了?零落搖了搖頭,罷了,還是自己飛過去吧一個纖瘦的藍色身影飛向江中,穩穩的落在船的甲板上,那船受了重力卻依舊紋絲不動,,零落走在甲板上,有種如履平地的感覺,一點也不像在船上的感覺,而且這船隻停泊的地方是在雀河河心處,水流湍急,但是即使這樣,也沒有一點的搖晃感覺,這是怎麽做到的?零落疑惑著掀開船艙的簾子。


    船雖不大,大師船艙裏卻是別有洞天的。船艙的最裏層有一層珠簾,珠子碧綠通透,偶有秋風拂過,珠玉碰撞,佩環清雅,煞是好聽。


    船艙的正中間是擺了一個四方桃木茶幾,上麵安置了一套青瓷茶具,細看那茶具竟是龍泉冰裂瓷,效果奇特、精美絕倫,渾然天成、妙趣橫生。且冰裂的形狀自然的呈現魚子紋路,彰顯了這套茶具實乃稀世珍寶,原來瓷器因年久自然開片者,其釉麵細膩,似拆而未拆,在若隱若現之間,釉麵布滿龜裂的紋片十分難得,若說世間有這樣的絕世珍寶的話,那便就隻有前朝的菱緣公主出嫁時,皇帝賞賜的那一套龍泉冰裂魚子瓷,那是瑤州龍泉窯唯一一次成功燒出自然的冰裂瓷器,原本是一件有缺陷的瓷器,但是卻不曾想皇帝非常喜歡,視若珍寶。


    然而這龍泉冰裂瓷器還不是最奪人眼球的,在茶幾的再前方擺了一張焦尾琴,琴弦纖細雪白,零落走進看,琴尾處刻了一行娟秀的簪花小楷小字:“韶華逝,寄雲水,一朝風月成空,此情永駐。”零落一看便心中了然,此琴名喚“桐華”,是前朝著名的琴師殷閬所製,殷閬與素玉公主的愛情,傳說二人在桐華台琴笛合奏而相遇,互相傾心且結為知音,然皇帝並不同意二人結為連理,二人相約私奔,卻不料消息走露,引得追兵,二人逃走。殷閬曾偶得奇木,但木已遭稍微,故築成焦尾琴,追兵追至桐華台,殷閬與素玉公主自知無法逃離,於是在桐華台合奏,以作分別之曲,二人琴笛和諧,卻引來鳳凰,載二人雙雙化仙而去,桐華台上隻留下了那焦尾琴和素玉公主的紫玉笛,這琴尾的詞便是殷閬對素玉公主的情意。前朝滅亡之後,這焦尾琴和紫玉笛便消失了,杳無音訊,卻不曾想今日竟然能在此處見到。


    零落忍不住伸出手觸摸琴弦,就好似天然的驅使,零落素白的柔荑自如的在琴弦跳動,突然一陣清脆的珠簾掀起的聲音,琴聲戛然而止。在珠簾之後走出來的是一個男子,零落抬頭,看到那個男子的時候,才知道原來男人……也可以這麽美!今天這是怎麽了,總是能碰上美男帥哥。


    一襲白衣,如瀑的青絲用金圈挽起,微風過來,衣袂飄飛,恍然若仙,這個男人到底是人,是仙還是妖啊!零落不禁感慨。


    男子向著零落的方向走來,零落隻覺得那是個仙人向她走來,一時間竟然看得呆住了。


    “在下殷墨兮,莫非墨兮長得太過驚悚,嚇著姑娘了?”墨兮勾唇一笑,輕聲問道,口音有些陌生,大珩語說的有些不太順溜。


    這男人……零落暗吸了一口氣,不笑還好,這一笑是要顛倒眾生麽。


    “啊,啊不是,不是太驚悚,而是太美了。”零落一時竟然忘了對方稱呼她為姑娘,而不是如她的裝扮,稱她為公子。反應過來,零落抿唇一笑,“公子好眼力,怎麽就知道我是個女兒身呢?”


    “如此宛轉柔美的聲音,男子如何唱的來,就算能模仿,也不能模仿女子內心那細膩的心意。”墨兮邊說著便就著茶幾盤腿坐下。


    原來他真的是聽到了自己哼的曲子,隻是這船離岸邊有幾百米,自己哼的十分的輕微,隻有她一個人才可以聽得到,眼前的人難道又千裏眼,零落疑惑的看了看墨兮的耳朵,覺得也沒有什麽異樣啊。那便是這男子的武功十分高強,而且,功力深不可測……


    “姑娘涉水而來,墨兮理應請零落姑娘喝一杯清茶,請坐吧。”墨兮隨意擺弄白色的衣擺。


    零落姑娘?等等,就算這個人認出自己是個女兒身,但是自己現在的樣貌可是風嵐的,他卻稱呼自己為零落!零落不禁有些緊張慌亂說道,“公子說笑了,風嵐縱使是女兒身,閨名也隻一個嵐字,公子何以稱呼風嵐為零落,公子……怕是……認錯人了吧。”


    墨兮淺淺的笑了笑,且真如畫中走出來的一般,隻是眼神沒有任何變化,顯得有些呆滯說:“你就是零落姑娘,朱雀大街的‘神之手’妝娘。”


    零落心裏盡是懼怕,勉強的故作鎮定說道,“公子怕是眼裏不好,所有人都知道我是風嵐。”


    “那是因為,他們都隻看到了姑娘的容貌。”


    “你什麽意思?”難道這個人看出了自己的化妝術?零落的手攥緊了藏在袖子裏,若是這個人以自己的真是身份作為要挾,那麽自己就了結了他!


    “零落姑娘不必緊張,墨兮的世界裏從來沒有出現任何人的容顏,所以墨兮也不會被姑娘的容貌所欺騙。”


    “你是想賣弄你自己有一雙洞察世事的眼睛麽?”


    “不……不是眼睛,而是心,墨兮不過是個瞎子,怎麽會看得見姑娘的容貌呢,自然也不會被姑娘的容貌所欺騙。而且,這世界上,恐怕也隻有瞎子才不會被零落姑娘的收益迷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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