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舌費盡千辛萬苦,想盡一切辦法,終於把蘇菏弄到貫匈鎮,送到了拉巴布赤那裏。


    他著急得不行,蘇菏遲遲不醒,身上的傷口完全沒有愈合的跡象,拉巴布赤手忙腳亂的給他處理傷勢,簡默晨趕去最近的鎮子上買藥,害舌跟他一起,好不容易到了有手機信號的地方,他趕緊給陸木發了消息。


    十多分鍾後,陸木的電話來了。


    “喂,五哥!”


    “老八,你們在哪?還在川西?”


    “沒辦法啊!王他現在昏迷不醒,奴家都不敢把他送醫院,他的傷口……帶了閃電……一直在流血!”


    “……媽的,多久了?”


    害舌帶著哭腔吼道:“三四個小時了吧,五哥……奴家……奴家不知道怎麽辦了……”


    冷靜下來,冷靜,陸木深吸一口氣,說道:“我現在沒法趕過去,我在開車,疊新派了人跟蹤我,老八,你不要急,你跟我說說是怎麽回事。”


    “王去了墓穴……”


    “我知道,說重點!”


    “奴家……奴家等到王出來,結果是食鐵獸背著他來的,他渾身皮膚都像是被閃電劈裂開了……”


    “閃電?什麽樣的閃電?”


    “奴家不知……隻是王手裏還握著一個鱗片……”害舌抹了一把眼淚。


    “鱗片?”陸木愣了愣,“什麽東西的鱗片?什麽顏色?”


    “白色的,不是,還有點泛藍……反正不是蛇鱗,很大,比奴家的掌心還大一些,摸著有些燙。”


    “……媽的,那是應龍的龍鱗啊!”陸木狂怒的吼了出來,“王和應龍對峙了?!”


    “應龍?!”害舌嚇了一跳,想到蘇菏身上的傷,恍然大悟,“是的,應該是的,不然……不然王也不會受這麽奇怪的傷啊!食鐵獸都被重傷了……”


    陸木腦子嗡嗡的,他很想讓害舌把位置發過來,馬上開車去找蘇菏,可是後視鏡裏,跟蹤陸木的車輛明目張膽的開著大燈,晃得陸木眼睛疼。


    那不叫跟蹤,那就是監視。


    歎了口氣,陸木在腦子裏搜索了一圈如何處理蘇菏的傷勢,然後盡量用平均的語氣和害舌說:“老八,你現在不要慌,你亂套了,王怎麽辦……”


    “王現在隻剩我們倆了,我們得穩住陣腳。”


    害舌深吸一口氣:“好,五哥,有什麽法子能幫王,你快給奴家講,奴家現在去買藥。”


    “老八,王這個傷,尋常傷藥是沒有太大用處的,但是你還是可以給他準備一些鎮痛的東西。”陸木一字一句地交代著,“你得想辦法喚醒王的魂魄力量,讓他自己吸收閃電……等閃電消散了,再給他止血包紮”


    “嗯,奴家知道了,五哥。”


    “然後……那個龍鱗……”陸木思索片刻後說,“我估計以我們的魂魄力量都拿它沒辦法,如果王恢複了意識,就讓他自己想辦法融化龍鱗。”


    “應龍龍鱗是這個天地間最堅硬的東西,如果王能順利將它挪為己用,那將是無堅不摧的鎧甲。”


    害舌點了點頭,想著陸木看不見,又趕緊補了一句:“好。”


    “事不宜遲,趕緊去吧。”陸木看了看後視鏡,“疊新準備明天晚上給洛兒和杜衡辦婚禮……媽的,半夜搞,這不是明擺著是冥婚嗎?!”


    害舌渾身顫抖了一下:“杜衡被抓了?!”


    “……”陸木懶得和他多說,“明天,如果王來不了,我就要自己想辦法把洛兒帶出來了。”


    “五哥,你打不過三兒……疊新的!”


    “大不了一死,反正老子活夠了。”


    不等害舌繼續說,陸木已經掛斷了電話,害舌急得直跺腳,這一個個的,一說到孔洛,根本不省心,他趕緊對著開車的簡默晨吼道:“默晨,掉頭,先把奴家送回去!”


    “八叔?”


    “哎呀別問了,你把奴家送回去,然後你再去買藥!”


    害舌跌跌撞撞的衝進了蘇菏所在的房間,拉巴布赤帶著橡膠手套,用溫水一遍遍的幫蘇菏擦掉胸口上溢出來的鮮血。


    蘇菏還躺在那裏昏迷不醒,床單都被血染紅了。


    害舌心頭一痛,趕緊衝了過去,拉巴布赤見他來了,起身讓開。


    “咋樣啊,他咋樣了啊!”


    拉巴布赤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無能為力,她也不過隻是個普通護士,拿這種傷是毫無辦法。


    “哎呀,你走開!”害舌對著她大吼,又覺得這樣實在是沒禮貌,趕緊補了一句,“奴家嗓門有點大,你別管,趕緊再去打一盆水來!”


    拉巴布赤端著水盆出了門,害舌回過身子,雙膝一軟,跪在了蘇菏床前。


    “王……奴家剛剛和五哥通了話,他給奴家說了怎麽做……”


    “王,您別怪奴家啊……”


    害舌咬了咬牙,將手掌放在蘇菏的胸口,心髒的地方,一陣電流湧上來,害舌隻覺得手心一麻,渾身控製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他一口血噴出,但是堅持著沒有鬆開手,而是調動著自己的魂魄力量,順著皮膚,湧進蘇菏的身體裏。


    眼前浮現出了很多畫麵,害舌震驚的一一看去,蘇菏的三十年人生,在他麵前逐一展開。


    那些被蘇菏輕描淡寫說過的曾經,他在孤兒院長大的時光,他從十歲就偷偷逃掉,流浪街頭的時光,學著偷東西,隻為果腹的日子,在寒冷的冬季裏,獨自一人蹲在牆角,對著掌心哈氣,冷到瑟瑟發抖的日子……


    害舌覺得自己眼眶很燙,他不知道他的王到底是如何能夠活下來的,他懊惱為何自己沒有早點知道蘇菏的處境,後悔沒有及時的去幫他一把……


    等害舌看到小孔洛撒潑打諢,用眼淚威脅蘇菏,才將將在那個寒冬救下他的時候,害舌還是忍不住哭了。


    “王後……謝謝您……”


    後麵的畫麵,全都和孔洛有關,害舌看見了孔洛不厭其煩的去找蘇菏,看到了孔洛拚盡全力想要救他,就算自己差點死了……


    害舌明白了,為什麽蘇菏會為孔洛做到這一步,為什麽為了她,蘇菏可以連命都不要,不提前世的一切,這個姑娘徹底改變了他的人生。


    “我的命是她給的。”


    在敦煌沙漠裏的那個小屋子裏,蘇菏是這樣和害舌說的。


    當蘇淩峙對蘇菏說出那句“你當我的孩子吧”的時候,害舌有點想笑。


    “四哥,你可真厲害啊。”害舌眼含著淚,輕聲說道,“就知道占王的便宜。”


    那些屬於蘇菏的魂魄碎片,盡數在害舌麵前上演,從十三歲後開始,蘇菏的每一刻都有孔洛,他的快樂、欣喜、痛苦、悲傷……統統是她。


    也隻能是她。


    畫麵逐漸暗淡下去,害舌麵前出現了一扇門,他抬手抓住門把手,卻發現自己無法打開,害舌嚐試了好幾次,那門都紋絲不動。


    “王,您在裏麵嗎?”


    沒人回答,害舌不氣餒,敲了敲門:“王,是奴家啊。”


    “王,奴家來叫您回來了……”


    “王,王後還在等著您呢。”


    那扇門肉眼可見的變淡了一點,害舌心頭一喜:“王,您忘了嗎?疊新抓走了洛兒,她還等著您去救她……”


    “王,您現在需要醒來,您受了應龍的傷,如果您不醒來,奴家沒辦法給您包紮啊……”


    怎麽……沒反應……害舌看著眼前那扇門依舊執著的挺立在那裏,有些著急了。


    “王……!”


    “蘇菏,你不要離開我。”


    “你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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