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這枚戒指,意味著什麽嗎?”


    澧雖不知厄運骨戒之名,卻深知此戒之實,及其所帶來的災難性後果。


    厄運乃命運之輪中不可或缺的一環,而骨戒則有吞噬厄運之能,猶如將佩戴者命運的一部分割舍。簡言之,佩戴者以自身壽命為代價,借助骨戒之力,將厄運轉換為短暫的幸運。


    澧覺得陳陽可能無法理解這些複雜的概念,於是他選擇了直接而明確的方式來說明:“這枚骨戒會不斷地消耗你的壽命,直到你的壽命完全耗盡,它才會停止對你的侵蝕,然後去尋找下一個宿主。”


    盡管表麵上聽起來頗為嚴重,但實際上,隻要解決掉厄運值不足的難題即可。身懷魔王血脈的陳陽,早已被世界意識所厭惡,他身上的厄運值之豐沛,簡直如同無窮無盡的源泉,隨時可供骨戒汲取。


    也因此,陳陽並沒有像澧預料的那樣驚訝,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在交易城內,還有我需要尋找的人嗎?”


    不隻是冒險團需要新的同伴加入,陳陽也需要在交易城建立屬於自己的一股小勢力。


    這股力量,不必擁有超凡的戰鬥力或天賦,陳陽更看重的是他們的商業頭腦和情報收集能力。


    “錢並非萬能,但它能解決許多問題,甚至能改善或緩解那些看似無解的困境。”陳陽深諳此道。


    交易城,作為古龍帝國的金融心髒,匯聚了無數財富和機遇。盡管陳陽目前的財富已超越同等級99%的冒險者,但這種收入並不穩定。


    他可以向阿莫德赫羽尋求資金支持,這樣做的好處是無需為瑣碎事務煩惱,但缺點也顯而易見——將自己的全部底牌暴露在阿莫德赫羽的眼前,無疑增加了風險。


    連情報部門都混有別的人,這還玩個屁呀。


    因此,陳陽決定親自在交易城中尋找合適的人選,為自己建立一個可靠的後盾。


    為了避免再次誇下海口,澧並沒有第一時間回複陳陽。


    透過洞察一個人的命運軌跡,能夠做到探尋與其息息相關的其他個體的因果關係。這些聯係越是千絲萬縷,它們所揭示的因果線索就越發明晰。


    澧要做的,便是在這錯綜複雜的因果網絡中,尋覓他人與陳陽相遇的“因”。


    言其簡易亦簡易,言其艱難亦艱難。


    盡管陳陽的命運之路縱橫交錯、錯綜複雜,但與常人相較,他所留下的痕跡卻更為顯著。澧無法精確鎖定陳陽要尋找的那個人,然而,她能夠感知到兩人將在某個大致的時間和地點交匯,這已然足夠滿足尋找的需求。


    為了進一步明晰方向,澧請求陳陽提供一滴鮮血作為追蹤的線索。


    澧的視線穿越了時空的迷霧,在熙熙攘攘的交易城中,她發現了數十條與陳陽緊密相連的生命線。在這些錯綜複雜的線條之中,一位獨特之人的身影迅速吸引了她的注意。


    澧凝視著那道身影,卻發現自己的視線無法聚焦於對方的容顏。


    這不是因為麵龐被迷霧所遮蔽,或是被某種力量刻意扭曲,而是源於澧自身尚未具備洞察這一切的資格,其靈魂尚不能承受揭開真相後可能引發的連鎖反應。在這神秘存在的麵前,澧感受到了一種源自深處的無力感,那是對更高層次力量的一種本能敬畏,也是對自身局限性的一種清晰認知。


    命運的織錦上,無數的絲線交織纏繞,影響其品質的因素多如繁星。澧曾目睹過形態各異的命運圖譜,然而這位神秘人物的命運之線,卻是前所未有的非凡。


    宛若宇宙深處的一個巨大引力源,僅僅一瞥,便足以讓澧的意識和靈魂不由自主地被吸引,逐漸被其深邃無邊的力量所吞噬,所消磨。又如同一張遍布劇毒的蛛網,一旦觸及,便再也無法掙脫,隻能任由其束縛,直至徹底融入其中。


    澧的命運之舟,開始出現裂痕,仿佛即將解體。靈魂的光芒也在無形的風暴中搖曳,逐漸黯淡。


    “小家夥,下不為例。”


    這聲音雖輕,卻在澧的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波瀾,讓他從那無盡的黑洞中猛然驚醒,掙脫了束縛。


    意識如同被喚醒的戰士,重新奪回了失守的高地。


    等到澧完全清醒,他才明白剛才自己的行為是多麽危險,並因此感到後怕。


    當澧完全恢複清明,他才恍然大悟,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行為是多麽魯莽,多麽接近毀滅的邊緣。那種深入骨髓的後怕,如同冰冷的蛇信舔舐著他的心靈,提醒著他命運的無常與自身的渺小。


    毫無疑問,那句提醒的話語就是那位神秘人說的,隻要神秘人想,澧便會悄無聲息地死去,為自己隨意的行為付出代價。


    澧對那位神秘人的身份一無所知,然而,對於其深不可測的實力,澧卻有著深刻的認識。他清楚地意識到,即便自己再沉潛於學問之海千年,也未必能擁有與之對視的資格。


    我雖不知那神秘人的真麵目,但我深知他的力量之強大。我明白,即使我再沉浸於知識的海洋千百年,也未必能與他平起平坐。


    他能在我的窺視中察覺到蛛絲馬跡,並給予我警告,這表明他對空間與時間的掌控已臻化境,對命運的軌跡有著獨到的理解和深刻的思考。他如同一位穿梭在時空之間的先知,既能洞悉未來的脈絡,又能追溯過往的足跡。


    如今,澧最為渴望知曉的謎題,是那位神秘之人是否依舊存在於這紛繁世界之中。縱然澧已曆經百年的滄桑變遷,但在那神秘人物的眼中,他或許仍舊隻是一個稚嫩的“小家夥”。


    澧重新審視陳陽。


    “還是無法給出答案嗎?”


    從澧接過血液到盯著陳陽看這一過程不到五秒鍾,陳陽完全不知道澧剛剛從鬼門關經過,他隻是隱約感覺到,澧投向自己的目光中,似乎蘊含了更深的意味。


    幾秒後,澧回答道:“不,隻是一天隻能向你提供一位。”


    “行。”


    澧輕輕呼出一口氣,陳陽誤以為是通靈儀式的前奏,卻不知這不過是澧試圖拂去心頭的陰霾,將那份悄然滋生的寒意驅散於無形。


    澧再次通過靈體窺探命途,這一次神秘人的命途盡是一片朦朧的霧靄,如同夜幕下的幽林,讓人難以窺見真跡。


    澧深深地鞠了一躬以表敬意,隨後他將目光放在其他交織點上。


    “明日午後的鍾聲敲響至黃昏的帷幕降下,外環之地。”


    說人話就是從明天中午到晚上,陳陽會在交易城的外環地區遇到一個他想見的人。但這個信息太模糊,區域又大,如果沒有更具體的線索,他可能很難找到那個人。


    “可有更為明確的指引?”


    澧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抹玩味:“命運的羅盤指向模糊,我所能捕捉的僅是這片刻的光影。”


    陳陽聽後,不禁暗自揣測,究竟是澧的能力受限,還是他偏愛扮演謎一般的引路人。


    占卜的次數已用完,在確認陳陽的心頭再無漣漪般的疑問之後,澧宛如一尊古老的雕像,重新回歸到靜默的坐姿之中。


    “謝謝。”


    最基本的禮貌還是要的,道完謝後陳陽直接回到了旅館。


    回到旅館時,時間已經過了十點。喬伊早已進入夢鄉,而胡昕晨仍然坐在書桌前,專心致誌地閱讀著那本他在地攤上偶然發現的書籍,其內容與《本草綱目》類似,介紹各種草藥,他讀得津津有味。


    陳陽將書籍借來翻了一會兒,上麵果然不會記載有關汙穢樹的信息。


    或許可以尋求深淵商販的幫助?


    “確實可行,不過你想好要用什麽物品進行交易了嗎?”


    借助係統,陳陽的確能夠在任何時間和地點召喚深淵商販。然而,這位商販並非輕易可驅使的存在;一旦將其召喚出來,就必須與之進行交易。


    倘若沒有實物可供交換,商販有權評估陳陽的靈魂價值,以此作為交易的籌碼。


    盡管陳陽手頭握有凝結·惡意樹脂,但他尚不清楚這些十六顆樹脂是否足以換取培養汙穢之樹所必需的物品。畢竟,他對深淵中流轉的貨幣價值一無所知。


    遺憾的是,陳陽雖能驅使深淵之門內的魔物,卻無權將其據為己有,更別提將它們丟給深淵商販以換取財富。若非如此限製,他恐怕早已喜形於色,含著笑意將那些忠誠不二的魔物逐一變賣,享受那意外之財帶來的喜悅。


    陳陽將書本歸還胡昕晨,“早點睡吧。”


    ......


    次日清晨,閑暇無事的陳陽原本打算隨萊爾一行人四處逛逛,但萊爾卻帶著一絲歉意告知他,自己當天實在抽不出空來。


    昨日,當萊爾與索菲婭踏入冒險協會的大門,命運似乎悄然編織了一場意外的邂逅。在那裏,他們不期而遇了一位資曆深厚的冒險者。


    或許是從萊爾他們稚嫩的麵龐上讀出了新手的氣息,又或許是那位冒險者內心深處的善意驅使,他毫不猶豫地邁步上前,主動與萊爾攀談起來。他的名字如同他的風采一般響亮——賽恩斯·戈威,一位自詡為黃金級冒險團領袖的人物。


    賽恩斯的言談舉止間流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魅力,他的話語風趣而不失深度,絲毫不見傲慢之氣。他的知識淵博如同星辰般璀璨,戰鬥經驗豐富得仿佛經曆過無數次的生死較量。他與萊爾之間的交談,宛如老友重逢,暢快淋漓。


    當話題轉向劍術,賽恩斯的眼睛裏閃爍著光芒,他熱情地提出,願意與萊爾分享他對劍的理解,甚至不惜指點萊爾揮劍時的細微之處,以助其技藝更上一層樓。


    至於索菲婭,她也跟賽恩斯團隊裏的一位牧師相處愉快,兩人約定好這幾天一起好好地逛逛,將交易城內的美食都吃個遍。


    陳陽好奇地詢問起褲衩和褲泥的動向。


    “褲衩啊,他正沉浸在與街邊擺攤的老人的棋局之中,每一步棋都顯得格外專注和慎重。至於褲泥,他則安靜地坐在旁邊。”


    陳陽沒想到兩兄弟還會下棋,就是不知道那位老人是否會像小說中那般獎勵兩人一本武功秘籍。


    就在陳陽思索上午還有什麽事要做時,萊爾突然說道,“十八號的拍賣狂歡節,你知道吧。”


    “不知。”


    “狂歡節一共持續七天,期間會開啟最大規模的拍賣會,同時所有的拍賣會隻收取門票費用,無需再交買家稅。”


    “哦。”


    “或許我們可以借著這個機會購入一批物資,褲衩用的木弓威力太小了,如果有機會,也可以幫他換一把武器。”


    陳陽點了點頭表示認同,畢竟上次褲衩連怪的血皮都刮不掉,如果不給他裝備進行更新換代,真的隻能派去打打野味了。


    說到這,萊爾又問了一句,“所以我們還剩多少錢?”


    “不到一金幣。”陳陽一本正經地說。


    “呃,陳陽。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如果你全部用完,我是不會怪你的。”


    陳陽將錢包遞給萊爾,萊爾打開粗略數了一下,發現除開自己與索菲婭的花費,陳陽似乎並沒有動用過一枚銅幣。


    這讓萊爾感到疑惑:既然錢包裏的錢陳陽分文未動,那麽他的日常生活費用究竟是從何而來呢。


    萊爾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陳陽,你不會去借高利貸了吧?”


    “沒有。”


    “那......你是零元購?”


    “也不是。”


    萊爾原本還想深入詢問,但當他抬頭一看,發現約定的時刻已近在咫尺,於是隻好放棄追問,急忙趕去赴約。


    陳陽意識到,為了在下一次萊爾詢問時不被懷疑自己的收入來源,他需要開始獨立接受一些委托任務,以此來賺取一部分資金。


    陳陽暗自思忖,或許聲稱在小攤上意外淘到了寶貝,也是一個不錯的借口。


    深思熟慮之後,陳陽決定不再滯留於旅館浪費光陰,而是相信外出漫步定能偶遇意想不到的驚喜。


    “等十二點一過,再去找他算一卦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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