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人根本不值得相信,更無法托付。此番就應當立刻撇清幹係,就當陌生人足夠。”左寶寶激動地連說話都前言不搭後語。


    紀麟看得出來左寶寶都有多氣憤。


    之前有多掏心掏肺地相處,得知塔娜的所作所為就會有多心塞。紀麟如何不知?她自己的內心也經曆了左寶寶所經曆的。


    隻不過事到如今,紀麟心裏仍是存著一絲希望,無法相信塔娜能義無反顧地將他們所有人都拋下不管。


    左寶寶看穿紀麟的心思,重重地歎了口氣,頗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無力。


    “無論如何,我們都須得先找到人才行。有什麽話,你可以直接問她。”紀麟對左寶寶道。


    左寶寶一口氣卡在嗓子眼,差點沒上來,猛地咳嗽幾聲,臉紅脖子粗地看著紀麟:“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要我聽她解釋?”


    “若是不聽,你可否保證一輩子都不會後悔?”紀麟心平氣和地反問左寶寶。


    “我!”左寶寶隻蹦出一個字,後麵的“不會後悔”卻怎麽也說不出口,好像舌頭打結似的難受。


    左寶寶雖然生塔娜的氣,但這會兒更看不慣自己,隻能鬱悶又厭煩地走到一邊,氣悶地坐下一言不發。


    紀麟心有不忍,但有些話還是要等找到塔娜之後,二人麵對麵才能問出口。


    “你們說完了?”義渠彥很有耐心:“考慮得如何了?”


    “好,我可以答應你,但是別忘了你要答應我一個要求。”紀麟改口。


    義渠彥笑了,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這是自然。”


    紀麟的神情看不出她信了多少,但她沒有急著提要求,而是一步步走到老樹邊。


    臨走前,紀麟還與張騫和安言交換了一個眼神。


    張騫來不及說話,隻來得及給紀麟使了個眼色。但事出緊急,紀麟也無法深究張騫眼神的深意。


    接下來隻能靠紀麟一個人應付,她反而覺得輕鬆不少。無論能否找到塔娜,於她並無不同。


    義渠彥接下來的話卻讓紀麟心頭一緊。


    “找到人,我可以滿足你的要求。但相反,你若是找不到,又該如何?”義渠彥忽而道。


    紀麟氣極反笑:“如此卑鄙的條件,隻有你才說得出口。”


    “見笑了。”義渠彥臉皮厚,不為所動:“我沒想到你對自己居然這般沒有信心。”


    “激將法對我沒用,省省力氣吧。”紀麟心裏不屑地狂翻白眼,但麵上卻是不曾表現出分毫。


    義渠彥沒有要改口的意思,看神情也不是開玩笑。即便紀麟嘴上不肯答應,他也有辦法讓她乖乖照做。


    但這次仍是出乎義渠彥的意料,紀麟冷哼一聲,痛快地答應下來:“好,我答應你。”


    義渠彥雙眉略一上揚。


    “不過,你要記得你說的話。”紀麟胸有成竹:“我若是你,就該後悔了。因為我提的要求,你到時就算求我,也沒用了。”


    義渠彥淡淡地看了紀麟一眼,像是在考慮紀麟的要求。沒過一會兒,他就重新露出笑容,隻是這笑已經未達眼底:“我答應你。”


    紀麟不管義渠彥究竟是真心還是故意糊弄,她也要去找塔娜。最好能在十殺閣的人進去之前把話與塔娜說清楚。


    雖然紀麟不說,但之前左寶寶所說的話她都聽進耳中,正好也想趁這個機會都問明白。紀麟那點僥幸的心思也好徹底掐滅。


    紀麟深吸一口氣,把亂七八糟的想法暫且深埋起來,她怕露出任何馬腳都會被義渠彥察覺。


    義渠彥即便沒有看過來,她都覺得周圍有無數眼線在盯著自己,稍有相差踏錯都會被人當作把柄。


    紀麟圍著老樹緩緩繞了一圈,手掌輕輕擦過樹幹,與普通樹幹並無區別,他也沒有感覺到有何不妥,甚至連一絲一毫不對勁之處也未發現。


    這下紀麟都不禁緊張起來,比起找不到塔娜會被義渠彥責難,她更擔心塔娜的安危。


    紀麟並未放棄,而是痛快地蹲下,圍著老樹又緩緩地轉了第二圈,這一次她仍是不放過任何一處。


    不隻是義渠彥,其他人也在盯著紀麟的動作。


    但是紀麟兩圈轉彎,老樹仍是沒有半點反應。漸漸地開始有人懷疑,就連看紀麟的目光都有些異樣。


    紀麟不為所動,她從來也沒把義渠彥和他的人放在眼裏。她隻是想找到和塔娜麵對麵的機會,至於什麽老樹不老樹,她一點也不在乎。


    塔娜遲遲沒有出現,或許已經碰上了義渠狄。


    這猜測對紀麟來說絕對算不上好消息。即便糾纏這麽久,紀麟卻還沒見到義渠狄。


    若非義渠彥一直派人到處找義渠狄的下落,她都要懷疑義渠狄可能早就在那把大火裏被燒得渣都不剩。


    紀麟隻覺得腦袋後麵像是被針紮了一下,她“嘶”了一聲,下意識伸手去揉了揉頭。


    不遠處的安言見狀,雙目微微一眯,看紀麟的眼神也蒙上一層薄霧。


    紀麟一無所察,輕輕揉了揉之後就收回手,把手放在眼前看了看,在指腹看到一個紅色的血點。


    “嗯?”紀麟輕輕發出一聲,隻有她自己能聽到。


    她手指輕輕一撚,血跡隨之消失。她也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似的繼續找線索。


    隻是找了一會兒,還是一點進展也沒有。但紀麟後腦上的傷口卻是越發疼痛,就像是什麽東西插進腦袋裏,卻又看不見摸不著。


    紀麟微微皺眉,重新用手摸了摸。這一次沒摸到血點,但是有一處略有凸起,稍微加重力氣,就能摸到有些硬。


    她回頭仔細看,就是一堵再普通不過的牆麵,上麵有些細碎的泥土和砂礫,看起來很不起眼。


    這樣的石頭,打從紀麟進了西域,沒見過一千,也見過八百。


    難道就是這塊石頭傷到自己?


    紀麟用雙眼比量了兩下,找到和自己後腦勺傷處一樣的地方,用手輕輕撫過。


    她來回掃了兩遍,什麽也沒發現。


    這就奇怪了。


    紀麟想不通。但是後腦勺一陣陣傳來的疼痛又分明提醒她,這不是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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