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過是隨口一說,你這麽認真作甚?”紀麟打了個哈哈掩飾過去,假裝什麽也沒發生。


    安言也隻是意味深長地看了紀麟一眼,沒有追問,而是了然地一笑,淡淡收回視線。


    “還有多久才能看到你說的義渠人?”紀麟轉移話題問崗什卡。


    崗什卡一臉菜色,五官皺在一處,顯然還未從方才的藥丸中解脫出來,聽了紀麟的話半晌都沒回神。


    紀麟“好心”地提醒崗什卡:“你不會是這麽快就想讓藥丸發作吧?”


    崗什卡身上一個激靈,瞬間就清醒過來:“不是不是,這裏隻有義渠家和其他部族,但還是義渠家一家獨大,隻要能看到人影多半就是義渠家的。”


    他說完就看到紀麟臉上露出些許疑惑之色,又連忙補上一句:“即便不是姓義渠,也與義渠家多少有點幹係。如今我們去尋的人,就是能帶我們找到義渠家的。”


    “那他不會認出你嗎?”紀麟好奇,畢竟崗什卡長的特征明顯,又是胡子,又是魁梧的身材,怕是一踏上義渠家的地界,立刻就會被人抓起來送到義渠狄麵前。


    崗什卡卻不以為意:“此事倒不必擔心,因我上一次來已是幾年前之事,且從未如此前來,此地的百姓更不會有人認得出我。”


    他的話給紀麟吃了一顆定心丸,她放心地點點頭。


    崗什卡也長舒一口氣,他說完每一句話都要停頓片刻,緊張又忐忑。確認無誤,自己並未毒發這才安心地繼續說下去。


    紀麟看出崗什卡的擔憂,心下不由覺得好笑,但麵上仍是一副淡定模樣,為崗什卡考慮還寬慰他:“我說過了,隻要你不再說假話騙我們,就絕不會有事。”


    崗什卡心不在焉地點點頭,腦子裏來來回回想的都是吃下去的藥丸。


    “到了到了,紀姑娘,公子!我們看到人了!”左寶寶興奮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來。


    馬車內的三人聽到聲音也都默契地朝窗外看去,紀麟微微掀開車簾,遠遠就能看到人群聚集。


    “停下。”崗什卡從縫裏瞥了一眼,急急讓停車。


    左寶寶一拉馬繩,馬車也隨即停下。


    “怎麽?”紀麟看崗什卡。


    “我們不能就這麽進去,若是被義渠家的人發現,不等我們靠近,怕是就要被抓起來。”崗什卡擔憂道。


    紀麟覺得有些道理:“那你說怎麽辦?”


    “這馬車……”崗什卡試探道。


    紀麟想也不想就給否了:“不成,馬車必須跟著我們進去。等到了地方再放下不遲。”


    崗什卡本想勸說一二,但看紀麟一臉堅決,話到嘴邊硬是拐了個彎:“若是如此,那就想點辦法把馬車牽進去就是。”


    話雖如此,崗什卡卻犯了難,他想不出好主意。


    “此地難道沒有馬車嗎?”紀麟問。


    崗什卡想了想:“應當也有,但是並不多。”


    “既然如此,我倒是有個主意。”紀麟凝神思索半晌,靈光一閃。


    “你要去找他?”安言又猜到紀麟的心思。


    紀麟自己都嚇一跳,詫異地挑眉看安言,似是要確定二人是否想到一處去。


    安言麵上卻無多餘表情,看紀麟的眼神也很是溫柔:“我與你同去。”


    紀麟略一愣神,很快反應過來,擺手拒絕:“不必了,人多他又要一身毛病,我自己就便是。”


    安言想了想,紀麟說得有道理,就沒再強求。


    隻有崗什卡一個人雲裏霧裏,不知安言與紀麟說的是誰。


    紀麟幹脆地下了馬車,朝後麵自己的馬車走去。


    丁醜見人來,麵上的欣喜一閃而過,連原本冷硬的線條也變得柔和。


    “昆毋呢?”紀麟開口就問。


    丁醜眼神一暗,隨即看向馬車。


    紀麟並未注意丁醜的神色,道了謝就往前走了兩步,直截了當地開口:“有事請你幫忙。”


    馬車內沒有動靜。


    紀麟也不急,又道:“我知道你聽見了,你若是不肯幫,那我就去找別人。”說完她轉身就走,一點也沒有欲擒故縱的意思。


    丁醜見紀麟這麽快就走,心中難免失落,本想追上去看看,但他的身體才前傾些許,就聽到身後的馬車傳來叮叮咣咣的聲響,他隨即重新站好。


    紀麟耳朵尖,也聽到馬車的聲音,但她仍是裝作沒聽見繼續走。


    昆毋從馬車上跳下,看到紀麟漸行漸遠的背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三步並作兩步追上去拉住紀麟的手腕:“有你這麽當徒弟的嗎?”


    紀麟被拽得一頓,猛地轉身就對上昆毋氣哼哼的臉。


    不等她開口,丁醜就上前按住昆毋的手臂。紀麟更加好奇,她還來不及看清丁醜是從何處冒出來。


    昆毋看都不看丁醜,而是氣憤地盯著紀麟。


    眼看著氣氛變成僵局,紀麟很是無奈,隻好先給丁醜使了個眼色,讓他鬆開昆毋的手。


    丁醜雖有不滿,但還是把手鬆開,立於一旁。


    “該你了 。”紀麟對昆毋道。


    昆毋卻是笑了:“你還沒把話說清楚,有什麽理由要求我?”


    紀麟也不說話,就淡淡地看著昆毋。


    片刻後,昆毋還是鬆開了手,隻不過嘴上還要念叨兩句:“沒意思。”


    “我們已經到了義渠家的地界,現在我們要想辦法混進去。”紀麟直接切入正題。


    “與我何幹?”昆毋反問。


    “我想來想去,不被義渠家發現的辦法,現成就有一個。”紀麟邊說邊眼眸深深地看著昆毋。


    昆毋聞言嘴角一勾,但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你說什麽?我聽不懂。”


    紀麟早就習慣了昆毋這一套:“你來幫我們易容。”


    昆毋一聽也不記得方才說過什麽,幾乎是立刻就原地蹦起來:“這怎麽成?你以為易容是人人都能做得?”


    紀麟沒想到昆毋會是這麽大的反應,微微一愣,才道:“旁人或許不行,但你怎能與那些人相比?你若是做不到,這世上也就無人可做到了。”


    她說話時讓自己顯得很是誠懇,找不出一點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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