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記得張騫似是喚他……甘夫。”崗什卡回憶了一番之後才道。


    甘夫?紀麟想了想,對這個名字並無印象。


    “他是何模樣?又有多高?他與張大人的關係可好?”紀麟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冒出來。


    崗什卡不禁皺眉:“紀姑娘別急,我慢慢說。”


    “甘夫此人話不多,但他既會說中原話,也會我們這裏的話,更像是張騫的侍從。”崗什卡 自覺想了一個最貼切的詞。


    紀麟更加納悶,她回想十幾年前張騫出發時的景象,好像並未看到這樣一個侍從。


    “他身高與我差不多,但比我瘦,十分精幹。而且有一身好本事,我的手下曾與他交過手,並未占到便宜。”崗什卡有話直說。


    “你的意思,甘夫是保護張大人安危?”紀麟疑惑。


    崗什卡思索片刻:“多半是。張騫身邊隻有他一個,他將一切都料理得很是妥帖,與張騫幾乎是寸步不離,處處小心謹慎。”


    紀麟知道張騫隻是個普通人,想要從中原來到西域,定是吃盡了苦頭。不然也不會近百人的隊伍折損至此。


    “隻有他們主仆二人,如何能活著從此地走出去?”紀麟擔憂重重。


    崗什卡還反過來安慰紀麟:“紀姑娘也不必過於憂心,甘夫不是尋常之人,有他在,張騫不會有礙。”


    “張大人會遇到危險,也是因為你與義渠狄,若是你們肯收手,我自然相信張大人無恙。”紀麟毫不客氣地懟崗什卡。


    崗什卡臉皮厚,一點也不覺得紀麟是故意諷刺自己:“如今就是最好的機會,無論對什卡家,還是對你與張騫,隻要我們聯手,就能皆大歡喜。”


    “我看未必,你是為了什卡家的地位,但與我有何幹係?沒有什卡家,我也定會救出張大人。”紀麟不屑。


    崗什卡也不急,語氣甚至比之前還要沉穩:“紀姑娘可能是忘了,如今我們什卡家還是義渠家的奴仆,若是你自己與義渠家作對,那什卡家與你就是敵人。”


    “嗬,你的意思,若我不答應聯合,你就要對付我?”紀麟冷冷看著崗什卡。


    崗什卡沒有否認。


    “我還從未把旁人的威脅放在心上,你也不例外。”紀麟冷笑一聲,神情無波無瀾。


    崗什卡看紀麟的模樣不是強自鎮定,頓時心生疑竇,猜測紀麟真正的心思。


    正當雙方僵持不下之時,門外忽然傳來急促的稟報聲。


    崗什卡一聽臉色就變了,比之前更黑。


    紀麟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但從崗什卡的臉色也能輕易判斷,定是有什麽計劃外的事發生。


    既然對崗什卡來說是麻煩,那麽反過來對紀麟就會是好事。


    想到這裏,紀麟麵上露出笑意。


    她的笑被崗什卡看個正著,他的心隨即提起來,對著紀麟道:“你能聽懂我們說話?!”


    紀麟不由覺得好笑,也懶得與崗什卡解釋,樂得見他誤會。


    崗什卡果然急了:“你們中原人果然詭計多端!”


    這句話讓紀麟不由警惕:“你這話是何意?你對張大人做什麽了?!”


    崗什卡緊閉上嘴,多一個字也不肯說。


    這時門忽然被撞開,門口把守的二人橫著就飛進來重重摔在地上,登時就不省人事。


    紀麟詫異地看向門口,就見丁醜與左寶寶一左一右衝進來,安言緊隨其後。


    看到熟悉的麵孔,紀麟一顆心總算放在肚子裏,連脊背都不自覺挺直,整個人也放鬆下來。


    崗什卡就沒這麽好運,他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的手下被打得人仰馬翻。


    丁醜與左寶寶很快就攻到崗什卡近前。


    安言則是慢條斯理地走到紀麟身邊:“久等了。”


    紀麟不知為何看到安言就想笑,她咳嗽兩聲把笑意壓下去:“嗯。昆毋和塔娜人呢?”


    “昆毋說他與崗什卡還算有點交情,不想親眼看他挨揍。”安言說完一頓:“塔娜說要幫你守著馬車裏的寶貝。”


    紀麟眼裏瞬間變得亮晶晶:“還是塔娜懂我!”


    安言看紀麟安然無恙,臉色這才好看些許。


    “你臉色怎麽如此難看?”連紀麟都看出安言不對勁,接著狡黠一笑,故意開玩笑揶揄安言:“不會是擔心我吧?”


    “不然呢?”安言回答得幹脆。


    紀麟反而噎住了,笑容凝固在臉上,呆呆地看著安言。


    安言隻是笑眯眯地看紀麟,眼裏似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紀麟很快回神,有些尷尬地看向別處:“你們是如何找到此處?”


    “是昆毋的功勞。”安言回道。


    紀麟詫異地挑眉:“他竟然會幫你們找我的下落?”若非安言親口所說,紀麟絕不會相信。


    “他自然不肯輕易就範,於是我就用了一點小手段。”安言隨口道。


    紀麟對安言的“小手段”表示懷疑,能要挾到昆毋的,除了性命之憂,她想不出其他。


    安言好像能猜到紀麟心裏想什麽,恰好到處地對她揚唇一笑。


    紀麟心裏莫名漏跳一拍,連別開眼神都忘了。


    “不過此地並非什卡家,乃是崗什卡的一處秘密之地。”安言隻當沒看出紀麟的不對勁。


    紀麟回神應了一聲:“難怪我在馬車上也沒待多久就下來了。”


    “崗什卡沒有為難你吧?”


    紀麟搖搖頭:“他有求於我,又怎麽會為難我?”


    她的答案有些出乎安言的預料:“有求於你?”


    “嗯,他想利用我們反抗義渠家,奪回原本屬於他們的一切。”紀麟對這些一點也不感興趣。


    “你答應了?”安言說完自己就否認了:“你不會這麽做。”


    紀麟反而好奇了,問安言:“為何如此肯定?”


    “他說再多,也不能否認曾經做過的那些事,更何況他還曾對張騫不利,這是你最不能容忍的。”安言直接道。


    他每一句話都說在紀麟的心裏,她自己都很是驚訝。


    “我沒說錯吧?”安言故意笑著看紀麟。


    紀麟很是無奈:“算你聰明。但崗什卡倒是還有點用處,最好是留著。”


    “隻怕你要留,也留不住。”安言說著給紀麟使眼色讓她看另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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